紧弓紧弓弹弹紧弓紧弓弹弹当你徜徉于茂林街头有时会听

来源:皖南晨刊 2013-11-02 20:42 https://www.yybnet.net/

“紧弓紧弓弹弹，紧弓紧弓弹弹……”当你徜徉于茂林街头，有时会听到抑扬顿挫的“琴声”不时飘逸出来，那是棉匠师傅弹棉花。

茂林棉匠大多是从江浙一带学来的。唐村唐富全师傅就是在浙江永嘉清水埠学的乖。唐师傅五十开外，二十八岁学徒，出师后凭就一副好身板和一套好手艺走南闯北讨生活，眼下在街上开了一间门面，坐收活计。

棉匠，又叫弹匠，弹棉匠。乡下老手艺人。

人们将收到家的籽棉晒干，或单独轧成皮棉，或直接让棉匠师傅连轧带弹，加工成蓬松柔软的棉絮。松散的可做棉（絮）袄、棉（絮）裤、棉（絮）鞋，压磨成方的用被面被里一包一缝，或干脆往被套里一装，拉链一锁，搞掂。这就是棉被。

棉花弹得好，丝头长。过去人家就拿来用纺车纺出棉纱棉线。黄梅小戏《对花》里“八十岁的婆婆，喜爱纺棉花……”唱的就是这个。

籽棉轧成皮棉，主要靠“轧花机”，半机械作业。根据机械结构的不同，分为“锯齿棉”和“皮辊棉”。锯齿机轧的是“锯齿棉”，加工效率高，杂质含量低，纤维损伤大。皮辊机轧的是“皮辊棉”，加工效率低，杂质含量高，纤维无损伤。这是棉匠“打草搂兔子”的活儿，顺带。不表。

皮棉加工成棉絮，靠的就是棉匠的“家伙什”和功夫。除了一张好弓，一把好槌，就看师傅一展身手了。

先看师傅的“家伙什”。

一张好弓，一根好弦。弓背须取石壁山上的杉木做成，一张木弓晾干了少说也有20来斤。那根一天到晚都在震动的弦，最好是骆驼皮，其次是猪婆皮或牛皮制成，轻易不断。一把青檀木或黄檀木做的好槌。圆槌把与圆槌帽之间的弧度和角度最是要紧。“磨盘”，乌桕树材质。此外，还有竹制“捺筛”，“压絮尺”，大小“落纱滚筒”，“拨线棍”，“蜜蜂蜡”等。

再看师傅的手艺。

先将所需皮棉的一半匀摊在大木板上，系上腰带，一根“弓扁担”，一头插在背后腰带上，一头吊住弓背，让弓垂在额前，背功代替举功，倒也省却“举弓之力”。师傅一手握扶弓背，一手执槌柄，用暗劲先下槌，顺带拉一下，槌帽攀弹着那根“筋线（弦）”，一下一下，发出阵阵“琴声”，弹棉时“琴声”沉闷，弹空时“琴声”清亮。茂林人把这种抑扬顿挫的“琴声”翻译成“紧弓紧弓弹弹，紧弓紧弓弹弹。”象声，写意。

随着一阵一阵“紧弓紧弓弹弹”，一大堆皮棉在那根筋线的弹跳下，生皮棉成了熟棉花，张纤维，出棉绒，丝丝粘乎，硬是隆成一方轻柔洁白的云团。接着师傅将另一半皮棉匀摊其上，如法炮制，使上下两层浑然一体。待棉絮的长宽厚模样初具后，再手脚并用，力度均匀地用“磨盘”磨压，用“拨线棍”和“落纱滚筒”披线网纱，最好旁边有人帮忙牵拉一下。有的还用红绿纱绕成“福”“禄”“寿”“囍”等字和置办年月，考究的还用彩纱缀上“喜鹊登梅”“鸳鸯戏水”等喜庆吉祥图案。大半天工夫，一床新絮大功告成。

“看事容易做事难。”这其中有许多讲究。

棉农收籽棉，最好是等“花熟蒂落”，靠棵捡的“自然花”，叫“捡桃棉”，有丝头。而提前掐的花叫“摘桃棉”，不好，不熟，没丝头。

弹花有几种弹法：圈弓法，飞弓法，焖弓法，顶弓法，围弓法等。圈弓法最苦，用暗劲，遍身都得动。

弹棉花要拣天晴的日子，落雨不好，返潮。

过去弹絮光靠手工，后来有了机子，最好是两相配合，优势互补。光靠手工弹得慢，杂质很难剔除。光靠机子也不好，厚薄不均匀，絮睡久了会出现“空洞”。

一床絮弹得好不好，诀窍在哪里，老师傅手一搭便知分晓。

行有行规，业有业谚：

“睏觉睏得刁，弹絮弹得枵（方言，读xiāo，薄）。”宁可薄絮叠加，不愿一床过厚。讲究。

“睏觉不在行，两床并一床。”便于东扯西拉。

“弹絮阔一寸，看看什么人。”东家厚道，匠人出活。

“弹絮长一尺，弹得吐了血。”弹加长絮特累人。

棉匠师傅“做上工”，首先得先看东家场地，堂前酣畅不酣畅，搭的夔门板阔不阔，四周比一床絮至少要让出七八寸。地儿干净不干净。东家至少得留一人在家帮忙牵线布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