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整个元四村沉浸在秋阳的怀抱里,静谧、祥和。
元四村,一座有着七八百年历史的村庄,当地人叫元四章,是以章姓聚居的古村落。在村中的古道上漫步,看着村人悠闲地出入,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篮子,篮子里装着碧绿的青菜、绿油油的葱蒜,那牵着牛老人,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他们不像是从地里忙碌完回家,倒像是出门散步,走几步,遇到熟人,停下来寒暄几句,说说笑笑,悠然自得。早些收工的人家门口,已经搬出了小凳子、小椅子,摆上了茶水,男人悠悠地抽黄烟,女人坐在小凳子上择菜,一边唠着家常话。看到我们一群不速之客,忙热情地招呼我们,山泉水泡的手工茶,香喷喷的南瓜籽,女主人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好像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远客。男人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吧嗒着黄烟,眯着眼给我们讲元四章的来历。
元四章姓的祖先远在福建浦城,系南唐校检太傅西北面行营招讨使章仔钧后裔。章仔钧(868—941)因助南唐节度使王审之保闽有功,声威远播。又因其妻练夫人在乱世中深明大义,舍身保全建州一城百姓生命而名垂青史。章仔钧与练夫人所生十五子后来也都成为朝中文臣武将,个个显达,章氏遂成名门望族。后裔播迁天下,其中一支迁居安徽泾县章家渡。元四章姓始祖凤公即从泾县章家渡迁来。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为元四章先祖的威名和厚德,为元四族人的自强不息,耕读传家,为元四人的美德。
一条古道横贯整个村庄,古道两旁的村舍整齐、漂亮,路基上的石头光滑透亮,走在上面,有点硬,但很舒服。几百年来,章姓先祖从上面走过,带着家眷随从,安居如此;李白、杜牧走过,留下千古绝唱的诗篇;商贾小贩从此路过,留下南北的信息和财富。当年的古道,是池州通往徽州、江浙的必经之路。过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岁月的尘烟中,一条古道就是一段历史,就是一段记忆,古道上的足音,永远都不会消失。
《章氏族谱》有一百多部,经过七次的修撰编辑,足见当年的辉煌和繁荣。族谱记载,元四村原有大小祠堂五座,最为显赫的宗祠有两座。一座为前祠,曰“孝友堂”,一座为后祠曰“敦睦堂”。两祠一前一后建在村中央的中轴线上,都是宫殿式样,均是三进五开间,重檐翘角,雕梁画栋。内有拱斗藻井,金碧辉煌,历朝匾额,文采纷呈。祖宗神龛排列有序。它记载了元四章的繁衍史,更显示了元四章的辉煌史。可惜我们没能见到,在章氏宗祠的门前,四个硕大的旗鼓石,默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过往,深刻的石纹上爬满了青苔,岁月的痕迹深深地镌刻在上面。我曾在状元府门前见过这样的旗鼓,曾在京城见过,但在平常百姓家的祠堂前,还是第一次。旗鼓,是一种暗示,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段难忘的历史。
祠堂边的人家,建筑很老旧了,有天井、有木楼、有雕花的窗。一家老少其乐融融,院子里种满了秋菊和玻璃翠。花盆是些家用的瓦钵和瓦罐,还有青花瓷的陶罐,同行的人说可能是古董,在元四章这样的古老的村庄,也许是平常之物。墙壁上棕蓑衣,廊檐下堆放的纺车,石墙边斜靠着的石磨,哪一样不叫人心动。高高的石墙和祠堂之间形成的一条幽深的夹巷,漫步在巷子里,有清凉的风从巷口吹来,墙上斑驳的痕印,散发着悠远的气息。
夕阳西下,穿过村中的石桥往回走,晚霞的余晖轻轻洒落在东河和西河上,河面上轻笼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河风徐徐吹来,薄雾很快吹散开来。河水清洌,缓慢而有节奏地流淌着。元四村的东河和西河,有护村河的美称,两条河环绕着,将古老的元四村紧紧搂抱在怀中。古桥,将河两岸的人家紧紧联系在一起,忙碌的人们喜欢在收工后坐在桥边的树下休息,这些桥多修于清朝乾隆年间,有单石独架桥,有石板砌成的老桥。沿河两岸的小路,用鹅卵石铺成,古意盎然,古风犹存。
好客的元四章人,摘了许多新鲜的枣和石榴招待我们。我们这才注意到,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种了果树和花草。诱人的鲜果伸出墙外和我们打招呼,鲜艳的花朵儿在院子里羞涩地微笑。坐在村口的石头上歇息,感觉时光突然慢起来,都市生活的浮躁和紧凑在这里变成了缓慢的生活乐章,变成了悠闲的田园韵律。当初元四章建设美好乡村的时候,就有人提议,把元四章建设成慢村庄。其实,不需建设和打造,元四章就是一座天然的慢村庄,只要好好保护就行了。
村人向我们介绍村后的来龙山、太朴山,就像讲述一段传奇,让我对元四章更加充满神秘感和好奇心。自然和人文,在这里相得益彰,互相融合。淳朴的民风背后,深藏着敦厚的元四精神。
出了村口,上了一段山坡,再回望元四章,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安静地躺在太朴山的怀抱里,东河、西河像一双温情的手臂,轻轻拍打着元四章。袅袅升起的炊烟、归人的剪影、归巢的小鸟、温暖的灯火,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美。
新闻推荐
新华社北京7月3日电
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土资源部和公安部3日联合下发《关于坚决制止异地迁建传统建筑和依法打击盗卖构件行为的紧急通知》,明确坚决制止和打击传统古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