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类表达和交流思想感情的手段和方式。语言是一个民族的文化载体,它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随着社会的产生而产生,发展而发展,我们的祖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也就形成了语言的多文化。方言就是一个民族、一个地方的语言,它是这个民族,这个地方的文化根基,具有独特的魅力。
我是根生土长的皖南绩溪岭北人,小时候和家乡父老乡亲,一起说着家乡话长大,后来到县城上学,又学会岭南话(我们绩溪方言分两大派系,以绩溪的翚岭为界)。后来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旌德,又学会了旌德的东乡话和西乡话。因为妻子是绩溪人,于是在家中依然保留着绩溪的乡音。儿女受家庭的熏陶,虽然能听懂家乡土话,但说起来总避免不了夹杂着普通话,有时候我们老俩口被他们那种半生不熟的绩溪方言弄得忍俊不禁、啼笑皆非。每每遇到老家来人或是与幼年时代的老同学相聚,我仍是用一口地道的方言和他们进行零距离的情感交流。
语言是有温度的。在异国他乡,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相遇,凭着一句家乡话,就使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变成亲如家人的兄弟姐妹。我的女儿在海军大连舰艇学院学习时,同座位的一位同学是距我们浩寨冯村仅十里路的长安镇人,开始不了解,都说普通话。后来女儿和我通电话时说家乡方言被他听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岭北老乡,顿时“他乡遇故知”的境遇使他们倍感亲切。随后几年,两人开学一起赴校,放假一道回家,成为好朋友。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贺知章的《回乡偶书》真可谓脍炙人口,耳熟能详。香港的一个文化部门曾做过一个民意测试:让老百姓从五万首唐诗中选出最喜爱的十首诗,结果《回乡偶书》排在孟郊的《游子吟》和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之后,位列第三,为什么?因为“乡音无改”拨动了多少异乡游子的心弦,“儿童笑问”唤起了多少海外亲人对故乡的深深眷恋。由此可见乡音、乡情、乡土具有多么强大的凝聚力、亲和力和向心力!
看到奔流东去的江河水,孔子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慨,叹息光阴似箭。现在我也进入了“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年代,一听到被外人称作“鸟语”的绩溪方言,我往往就为之一振,感到特温暖,特亲切!那一个个动听的音符,早已悄然烙入我的灵魂深处,永不磨灭。昔日无徽不成镇的传说如今成了事实,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今天,无论我们走到何方甚至是走出国门,也能不时地听到舒心悦耳的乡音,让人继续体会到那奇妙而又神密的方言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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