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衣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江雪》
全篇20个字,练字、铺景和境界的确漂亮。无数赏析论者已经数落出有力的诗写手法。
纯粹的客观、平面是不存在的,任何词句的后面都站立着诗人主体。诗人的写作动机是不可忽略的(虽说传记批评曾受到挞伐,但那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就要追溯到诗人写作的当时处境。当年柳宗元贬谪永州,即今湖南零陵,精神苦闷是其诗人的心理资质,寻找艾略特所谓的“客观对应物”就是他的排泄方法。找到了什么呢?读者往往不在意,其实他找到了“雪”,而雪居然可以“钓”!结尾的奇想--独钓寒江的“雪”,钓雪!原来如此一个阔大无边的背景只是为了衬托一个“钓”!而且是“江雪”即“江”和“雪”连在了一起。一下子将此诗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关键在“钓”,“雪”显然虚化了。炼字新异、奇绝,想象力当然堪称一流。但是,真正的力作乃是可见的背后不可见的,比“雪”更不可“钓”的是雪所象征的精神:圣洁。而“圣洁”正是“钓”的最终目的,只是“圣洁”能“钓”吗?虚中有虚,虚与虚叠在一起、勾连、共融。而这,正是诗意所在,也是全诗的诗眼,又一个“无理而妙”的诗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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