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徽州是故乡

黄方毅在姚村与乡亲们合影□ 记者 舒俊

核心提示：100年前，我国著名民主主义教育家、中华职教社创始人黄炎培先生首次考察徽州，到过徽州的休宁、歙县、屯溪等地，登临过黄山，参观过学校，留下教育、自然、经济、民俗等方面记录，成为今天我们了解当时徽州社会状况的重要资料之一。100年后的今天，黄山市中华职教社发起，会同安徽省民盟文化委员会举办“纪念黄炎培考察徽州100周年学术座谈会”，12月13日在黄炎培夫人姚维钧的故乡黄山市举行，黄炎培、姚维钧之子——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经济学家黄方毅先生携夫人杨晓娟与会。期间，黄方毅沿着当年父亲的足迹，重走徽州路，追忆黄炎培与徽州的百年情缘。

登黄山，实现世纪之约

12月12日一早，黄方毅一行从屯溪出发，乘车抵汤口登黄山。100年前，也就是1914年5月1日，黄炎培踏上黄山之行。当时没汽车，考察队雇轿夫冒雨前行，途经西溪南、潜口、洽舍、杨村等地至汤口登山，行程两天，在黄山游览3日，着草鞋、拄竹杖，与僧为友，夜宿寺院，作诗词数首。如今，登黄山无需徒步，乘缆车10余分钟便到白鹅岭。重走父亲当年游览之路，黄方毅感触颇深。虽然当天山上气温很低，路面结冰，山风凛冽，但老人追忆先父，一路畅谈，在不同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实现了一个世纪之约。

在北海景区的“梦笔生花”观景台，市政协副主席张俊杰请黄方毅谈谈“中国梦”。黄方毅说：“我觉得中国梦是个新的话题，但也是个很古老的愿望，不仅这代中国人有，我们上一辈包括我父亲他们也有。我父亲来黄山时才37岁，正值盛年，怀着他那一代人的中国梦，希望中国走出专制，走向富强。今天，我们这代人还是希望国家能够尽早实现现代化，走向富强，走向更加理性、公平的社会。”

赴黟县，回母亲故里

今年不仅是黄炎培首次考察徽州100周年，也是其夫人姚维钧女士诞辰105周年。姚维钧是徽州的女儿，这次黄方毅就到了他母亲的故乡黟县碧阳镇姚村。

12月13日下午，黄方毅夫妇踏上黟县之行，首先来到江南古村落宏村。老人的步子越来越快，心早就落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庄。行至姚村已是夕阳西下，原来心情急切的不止黄方毅一人，在姚村村口早就围满前来等候的村民。男女老幼甚至邻村村民，乃至嫁出去的女儿都赶回娘家，乡亲们像过节一样把村头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下转第2版）(上接第1版）“你好你好，咱们姚村多少人啊？”“我们姚村240多人，有78户。”“这都是新的房子啊？老的还有吗？”“老的有，我带你过去。”一到村里，黄方毅就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姚村的老建筑，寻觅母亲可能留下的痕迹。然而时过境迁，姚村早已旧貌换新颜，留下来的老房子为数不多。不过只要看到泛黄发灰的石灰墙，黄方毅就驻足拍照，期许眼前就是母亲走过的巷子、踏过的石板。有心的乡亲还找来村里八九十岁的长辈，帮助黄方毅拾起记忆碎片。“她（姚维钧）好像抗战时期来过一次，解放初期可能也来过一次，好像是我表叔送她过来的，到黟县来之后，在尤氏弄那里分手的，分手之后就没有见面了。”村民姚小平听父辈这么说过。

姚维钧1909年出生于上海浦东南汇县，其父姚旭明16岁从黟县老家外出学徒至上海。1940年，黄炎培原配夫人去世，次年底，黄炎培来到姚维钧就读的上海迁黔的大夏大学（也就是现在的华东师范大学）演讲，与姚维钧邂逅，从此开始书信往来。短短8个月内，两人通信107封。1942年，这对年龄相差31岁的情侣在重庆结婚。

“我今年68岁了，才来到我母亲的故乡黟县姚村。大概是一百二三十年前，我的外祖父离开这里，到了上海浦东南汇，在那里落居，生下我的母亲姚维钧。”黄方毅说，“母亲从这里走出去，一生辅佐父亲。”临别前，黄方毅将《灵珰百札》和《黄炎培与毛泽东周期率对话》两本书赠与姚村，其中《灵珰百札》正是黄炎培与姚维钧的情书家信集。

访学校，替父重游

1914年，在徽州考察的半个月里，黄炎培对省立二师（休宁中学前身）极为关注，对二师办学方针、校务管理、施教方案予以肯定，同时走访了休宁、歙县等多所学校，详细了解情况，并在日记上作了详尽记载。

休宁黄村是一个徽商聚焦的村落，人文气息浓郁。参观了黄村学校，黄炎培很有好感，并留下“知君所学随年进，许我重游到皖南”的楹联。

12月14日，黄方毅先后走访了休宁黄村小学、休宁中学、安徽省行知中学。当天上午，黄方毅走进黄村小学，只见学校里清末民初建立的校舍依旧挺立，小学活动室门框上挂着一副竹刻的对联，那是黄炎培当年提笔写下的名联。黄方毅抚摸着对联，看着教室里古朴的桌椅和学生的作品展示，不禁感慨万千：父亲当年一句“许我重游到皖南”一晃百年，如今他替父重游，意义非凡。

捐文物，父愿子圆

12月14日下午，黄方毅将黄炎培生前所戴最后一顶帽子（帽内有黄炎培1961年的亲笔签名）捐赠给黄山市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黄炎培去世后，黄方毅无论是上山下乡还是出国留学，都将这顶帽子带在身边。“我父亲1965年底去世，日理万机的周恩来总理工作非常细，怕有什么疏忽，在遗体告别仪式前先到医院去看看。当时周总理说‘黄老一生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穿这么旧的衣服走\’，于是连夜赶做了新衣服，把旧衣服换下来。最后我父亲是穿着新衣服走的，旧的衣服留了下来，这顶帽子就作为旧物品留下来。所以我知道这帽子的分量，体现了周恩来总理的关怀。把它赠给跟我父母有着密切关系的徽州文化博物馆，我想有一定的历史价值和意义。”捐赠仪式上，黄方毅几度哽咽。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馆长陈琪表示，会把这件文物保管好、展示好，让更多人了解黄炎培先生，更好地做好徽州教育研究等方面工作。

黄方毅说，“我父亲100年前来过徽州考察，这里也是我母亲姚维钧的故乡。我来到这里非常激动，愿意把我珍藏了将近50年的父亲的遗物捐献给地方。父愿子还，这也是父辈的愿望。”

“我父亲和徽州有很深的感情，100年前，他来到徽州考察，这在他的日记上都有记载。现在100年过去了，我们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他的后人重新踏上父辈足迹，感到非常有意义。同时这也是我母亲姚维钧的故乡，她是黟县人，所以我带着双重的愿望来到这里。”黄方毅告诉记者，今年他又编了一本黄炎培诗集，里面有一首长诗、四首短诗写到了皖南，写到了黄山。

徽州从此是故乡

“从1942年结婚到1965年黄炎培去世，姚维钧陪伴着黄炎培走过了24年，这也是黄炎培人生事业最为辉煌的24年。两年多以前，我就知道姚维钧是徽州的女儿，但是我查遍了所有的资料，都是‘祖籍\’两个字。姚维钧回老家多少次没有记载，但我注意到姚维钧到安徽、到徽州，用的是‘回\’而不是‘去\’。可见在姚维钧心里，徽州是故乡。今年是姚维钧诞辰105周年，黄方毅夫妇此行是对徽州的信任，对故乡的热爱。通过这次活动，黄方毅已经在很多场合说了‘徽州是我的故乡，我是徽州的后代\’。黄炎培是徽州的女婿，这一点无论是对文化的传承，还是对今后包括旅游的宣传都有重大意义。”张俊杰如是说。

张俊杰认为，举办这次纪念活动是对黄炎培先生的一种缅怀、一种纪念、一种弘扬。“黄方毅此行原本只想捐赠他母亲的遗物，最后他把最有象征意义的黄炎培人生所戴的最后一顶帽子捐出来，浓缩着浓浓的亲情，也为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增添了新的馆藏内容。”张俊杰表示，黄方毅作为黄炎培、姚维钧的长子、爱子，从解放后进京到黄炎培去世一直在黄炎培身边长大，父母的言传身教，点点滴滴都是珍贵的史料。“黄方毅先生此行意义重大，其中重要一点是把没有感情色彩的‘祖籍\’变成了暖乎乎的‘故乡\’。我相信本次活动的意义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显现其价值。”张俊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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