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其中味的《好了歌》

□潘硕珍

《红楼梦》第一回里,家遭变故的甄士隐强支病体到街上散心,遇到一个跛足道人,吟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这首《好了歌》共分四段,分别指出世人对功名、富贵、妻妾、儿孙的痴心追求,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对于汲汲于功名利禄、醉心于声色犬马的世人来说,此歌具有显著的针砭作用。”(《红楼梦诗词曲鉴赏》,陈文新、郭皓政编著)《好了歌》在反腐倡廉的今天,仍有现实意义。

曹雪芹创作的《好了歌》,也是有源头的。《古今图书集成·博物篇·神异典·神仙部》引《荆州志》,说明代一位道士,有法术,能预言祸福,经常往来于宜都山中。别人问他姓名,他只点头说“好了”二字,因而被称为好了道士。甄士隐听了跛足道人的歌曲,问歌名是什么,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

钟敬文主编的《红楼梦的传说》收入《空空道人和他的诗歌》的传说故事:据说在乾隆年间,北京香山有一老道,因为经常挨饿,肚内空空,所以自称空空道人。空空道人去正黄旗都统家去化缘,都统嫌他太邋遢,不但不施舍,还把他赶了出来。空空道人拿一根大铁钉,把自己的手钉在都统家的大门上,血流如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都统怕出人命,加倍给空空道人奉送了银两。空空道人唱起了自编的《太平歌》:“金元宝,银元宝,天下金银何处找?平生只恨聚无多,待到多时眼闭了。宝玉好?宝榻好?宝玉不如宝榻好。宝玉招揽灾和祸,宝榻高卧成佛了。成家好?出家好?成家神仙哪去找?佛光普照千万家,家家都说神仙好。乌纱好?袈裟好?乌纱哪有袈裟好。清白官宦古来稀,阿弥陀佛真不少……”“据说,曹雪芹把这些歌词记下来,写进他的书中,成了《好了歌》。”

明代散曲作家朱载堉创作的《山坡羊·十不足》,将某些人的贪心不足描绘得淋漓尽致:“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见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又缺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下象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史载刘邦少年浪荡,每被家父指责,要他向稳守家业的二哥学习。刘邦夺取天下之后,就问父亲:“现在我和二哥谁的家业多呢?”唐朝诗人唐彦谦有感于此,写诗赞叹:“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仲山·高祖兄仲山隐居之所》)长陵是汉高祖刘邦的陵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拥有社稷江山的皇帝,到头来只落得一块葬身的坟地。宋代诗人范成大也有类似的人生感悟:“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妙玉最欣赏范成大的这两句诗,所以自称“槛外之人”。

曹雪芹在《太平歌》《山坡羊·十不足》和《仲山·高祖兄仲山隐居之所》基础上,创作了这首对芸芸众生有警示作用的《好了歌》。“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甄士隐在饱尝了世态人情的冷暖之后,聆听了禅味十足的《好了歌》后,终于大彻大悟,为其作了注解,便随跛足道人出家了。

新闻推荐

漳县开展食品安全快速检测“大练兵”

漳县讯(通讯员朱祯祥)为充分发挥快速检测在食品安全监管中的积极作用,提升食品安全保障水平,强化食品安全监管人员自身素质,近日,漳县特邀上海瑞鑫科技仪器有限公司专业技术工程师对全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