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华坚,笔名庞白。出版诗集《天边:世间的事》等。中国作协会员,北海市作协副主席。现居广西北海。
世人对桃花,多有不恭与不公,特别是诗人。诗人们不痛快时,总爱拿桃花泄怨,好像桃花前世欠他们很多债。比如我一直崇敬的杜甫,他在《漫兴晚春》里塑造的桃花“轻薄”的形象,差不多成了世人对桃花的代表性看法:“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诗人自己心里无聊了,也拿桃花做借口,比如陆游:“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桃花寂寞了吗?桃花鲜有开一朵的,往往一开就是一串,一树,一棵连一棵的,一点也不寂寞,寂寞的倒是诗人。不过,也有明白桃花的,比如李白:“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李白理解桃花并不单薄、浮浅,而是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可见,艳丽并不是桃花的原罪,长得漂亮有错吗?
关于桃,我喜欢民间传说桃木能避邪的说法。想一想,养育了被视为轻薄、生命短暂、艳丽轻薄桃花的枝条,不仅象征吉祥、平安,而且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这真够颠覆的,不知道那些嘲笑桃花的人会作何感想。
在我看来,桃花是一种拟人化的植物,它的内心,对春天有着固执的守望。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一棵棵桃树,如一根根木棍插在冻土上,某一夜过去,晨光初露,早起的人,惊喜地发现,门前的桃树竟然开花了。一种植物,一朵花,在漫长的冬日里守望春天,在手脚麻木的寒冷中感受春天,在春天尚未真正到来之时,单薄的花瓣率先开放,这样的生命气息,岂是佩服两字所能代表的?
喜庆的是,桃花真的期待到了春天。桃花般烂漫的春天!
看到桃花开,我就想到了我们乾江小镇。在我们那里,桃是蕴含仙气的植物。要参加红白喜事了,家里长辈一定叮嘱记得带上一两片桃叶,辟邪。我母亲就是这样。常常临出门,她都会指着后院里的桃树问,摘没?我和弟弟就笑了,忙说,摘了,摘了!
其实,我们家并没栽有桃树,桃树是邻居家种的。树高丈余,树干比大海碗还粗。桃树虽然栽在邻居家,枝叶却跨过围墙长到了我们家后院。邻居曾担心桃枝长得过于“热情”影响到我们进出,问要不要砍去。我们当然乐意桃树的慷慨了。正因此,每年的春天,我们家后院都桃花灿烂,桃子成熟时,也桃子飘香。那时街坊有需要,就到邻居家摘桃叶,他们家没有人,就会到我们家。如果正好我们也没有人在家,他们就推开我们家后院虚掩的木门,自己摘就是了。后来离开小镇到城市里生活,我把小镇的风俗也带过来了,有时带儿子去参加什么,会在小区楼下的桃树上摘一两张叶子塞到他的口袋里。小家伙满脸不解,问,这是做什么的?我搪塞他,等你长大自然明白。在明白和不明白之间,一个个春节过去了,现在,桃花开,又一个春节来临了。
如此甚好!
在一年最寒冷的时节,从春节开始,在山野,在街道拐角,在屋边,在案头,在花瓶里,不管不顾地开向春天,既开进阳光灿烂,也开进阴雨连绵,直开到满地落红,化作春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如愿以偿,不管流年时逝,物是人非,都开得尽兴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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