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栋
梦里有多少泪水,淋湿我回家的梦。出门在外,与人家说起俺村,熟悉的人常常会说“哦,地瓜窝里的”。说俺是地瓜窝里的,意思是说俺那山窝窝里盛产地瓜。当然,言外之意,还有“土老帽”、“乡里瓜子”的意思。
地瓜的中文学名叫红薯,以前俺村上的人都管红薯叫芋头。只是,过去管地瓜叫芋头的人如同过去把爸爸妈妈叫“大”和娘一样,随着岁月的逝去而渐渐消亡。如今,村上人谁再管爸爸妈妈叫“大”和娘、把地瓜叫芋头,就是别人不说,自己也觉得“土”,俺土里土气的老一辈的乡亲是守旧的,过去谁要是学说普通话,老人们会说,咱“鼻子眼里都是土,张开嘴就一口地瓜味儿,撇什么洋腔儿”。
说俺是地瓜窝里的,平心而论,一点儿也不过。人民公社时期,按照“人七劳三”的分配原则,正常年景下,俺村年人均分1000多斤地瓜,加上给国家交公粮切地瓜干的地瓜,粗粗算来,俺那两千来人的山村,年产地瓜得好几百万斤。晚秋,村头、岭上、山上,到处都晒着白花花的地瓜切片,远远望去似山花,像初冬地里的霜雪。初冬,农家灶房、厅堂、窨子里,分别存放着越冬食用的地瓜。一年四季,村上人蒸地瓜、煮地瓜,瓮里的煎饼是地瓜面的,餐桌上的饼子、窝窝头、粉条、粉皮,也是地瓜粉面的,这明清年间引进的耐旱高产的地瓜,是俺村上一代又一代人赖以生存的食粮。
穷则思变。人民公社时期,经过几十年的农田基本建设和封山造林,村上的山绿了、水碧了,我的父老乡亲开始与地瓜告别,年头到年尾,喝上了玉米粥、吃上了白面馍。“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已不再是梦。“要想富,修公路;修了公路,栽果树”,在党和人民政府的号召和扶持下,国内外的林果优良品种生怕落伍似的来俺村安家落户。现今,俺村的一山两岭上,除了树还是树。假若您有幸到俺山乡来做客,偶尔还能见到地瓜的影子。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乡亲们的肚皮圆了、腰包鼓了,天天吃米面、鱼肉蛋奶不稀罕的儿孙们,黑黑的地瓜面窝窝头成了香饽饽,孩子们见到凉拌地瓜尖叶、地瓜叶粗面饼、地瓜叶糊豆(用玉米面或小米面加大豆、花生仁、地瓜叶做的粥),甭提有多欢喜,炸薯条、拔丝地瓜也堂而皇之地上了农家的宴席。每年春天,痛爱儿孙的老人,总忘不了在田间地头寻点儿地栽上一星半点的地瓜。从地瓜窝里走出来的我,当年曾发誓一辈子不吃地瓜也不想。如今,俺村山上岭上地里都是树,别说庄稼地,就是菜地也越来越稀罕。为吃上自产的绿色食品,我把俺家无人居住荒芜了多年的老院子种上了玉米、大豆和蔬菜。今年,老伴儿建议我在院里栽上垅地瓜,我说:“你懂个啥?家里栽地瓜,光爬秧子不结瓜!”老伴儿说:“光长叶子也行啊,嫩点儿的擀饼、老点儿的加豆面儿蒸着吃。”这次我没把老伴儿的话当耳旁风,几十年过去了,我还真的有点儿想地瓜和地瓜叶饭食了。
今春,我回故乡赶大集买地瓜苗,扬声器传来《红薯花儿开》的歌声。据说地瓜真的会开花,可我在岱下农村生活了十七八年也没见过。我在老家院里高处起垅,栽上叶肥、蔓短,集食用观赏为一体的新品种地瓜,期待着它开花。我梦中的地瓜花,五颜六色、一朵挨着一朵竞相开放。立秋那天,晨曦中,地瓜花悄然开放,赏花的我醉了,醉得我挪不动脚;微风过,花儿上有露珠儿滚落;悄然笑开的地瓜花,如我梦中的花儿一样,似牵牛花儿吹开的小喇叭。以前,俺村上人满山满坡栽种高产地瓜为充饥,现今旮旮旯旯里寻地栽新品种地瓜,为的是能吃上被称作“蔬菜皇后”的地瓜叶,以保护视力、延缓衰老、降血糖、阻止细胞癌变,使皮肤变得更光滑,变着花样儿吃地瓜是为了营养搭配。俺农家的生活,改革开放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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