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客，请听我说

□ 陈吉祥

多少次徒步、车行过蓝渡古桥，从来也没有这一天那么快意。400年前的那个正月，大旅行家徐霞客游览齐云山，就是踏着这座古桥上一块又一块青石板经过的。5月19日，老天有灵，特地赏赐我们一个爽朗的阴晴天，让我们的“寻迹齐云山·霞客之旅”倍添意趣。我估摸着，霞客出休宁西门，经夹溪古桥，已然情趣盎然，再经蓝渡桥，兴致定是有增无减，因为神往的白岳山即齐云山越来越近了，横江两岸的景色越来越迷人了。

霞客老先生，晚辈是土生土长休宁人，对齐云山却知之寥寥，较之前贤，委实汗颜不已。这不，趁“5·19”中国旅游日重走霞客路之际，老老实实补点课，也算是对老先生的敬仰与尊崇，也算是对齐云山的顶礼与膜拜。

霞客老先生，时空无限又有限，请您听我说，“黄山白岳相对峙，细看从来无厌时”，齐云山自古就与黄山齐名，黄山古名黟山，齐云古名白岳，以逶迤的横江为界，一北一南，整个就是一黑白分明的天然大太极，一绝佳风水宝地，令多少人“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

白岳有幸，齐云有福。您22岁开始出游，矢志30多年，给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徐霞客游记》，开山之作《游天台山日记》之5月19日，被定为中国旅游日。紧随《游雁宕（荡）山日记》之后，《游白岳山日记》赫然在目，表明在您的心目中，齐云山的分量与黄山是一样重的。所以您先游齐云山，再游黄山，并在《游黄山日记》中，清清楚楚写明下了齐云山，经东亭往蓝田方向去黄山，还在蓝田境内高桥村住上一夜。这是1616年正月底二月初的事。更为可贵的是，事隔两年，您又先登齐云，再上黄山，走的是两年前同样的“旧向黄山路”。而且这次是从江西九江到黄山，不一定要经过白岳的，你是特意过鄱阳湖，经浮梁、祁门而到白岳的，或许是弥补第一次的所悔所憾，抑或是与白岳榔梅庵的深厚交情，更可能是还白岳的一个愿。这次八月二十四至九月二日无游记，在白岳逗留几天无从知晓。虽然未有齐云山记游，仅在《游黄山日记后》有几句交待，但您一生中游览的名山总共才4座啊，除了黄山、齐云山，就只有天台山、雁宕（荡）山了。

齐云山难道是一般的名山吗？您以一步一步的脚踪告诉我，齐云山是值得一游再游的，并且开创了雪游齐云的先河。齐云感谢您，休宁后人感谢您！您是齐云山的大游客，您是齐云山的大宣传家！

霞客老先生，“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请听我说，您首次游齐云是冬雪之季，二游想必是秋阳之日，情笃至此，令人感佩至深。始兴于唐代的齐云山，到了明代进入鼎盛期，嘉靖求子应验，齐云名声大振。不过那时上齐云山的多半是香客，真正如您专一旅游、考察的屈指可数，而您还是从大老远慕名而来，并留下了千古名篇《游白岳山日记》，这对齐云山是一笔弥足珍贵的财富。前四五日，大雪封山，却阻挡不住您记游的脚步，如今的月华街景区被你基本冒雪踏遍，真仙洞府、太素宫、小壶天、玉虚宫、文昌阁等景点被您点染得如梦如幻，“珠帘飞洒，奇为第一”写出了真仙洞府珍珠帘的雄浑气势，极尽了赞美之词，至今仍为一句无出其上的广告词。

我们此行寻迹，并未从岩脚经九里十三亭上齐云月华景区。如今上齐云，有三大路径，一是徒步登山，二是索道登山，三是公路登山，可以选择循环式、往复式、穿插式游览人间仙境，还可探险、科考、休闲式赏玩齐云胜境。真仙洞府、小壶天、玉虚宫全新呈现，迭遭厄运的太素宫重见天日，榔梅庵等道观修葺一新。世行将投巨资，重现洞天福地昔日辉煌，神秘长廊既神秘又适游，方腊寨栈道将天险方腊寨从绝处生发出一道循环奇观。近期对九里十三亭及全山21座名亭，向全国征集楹联，引起了全国轰动，数千精品佳作为齐云增辉添色。整个月华街景区古道新径纵横交错，避免了旅游最忌讳的走冤枉的回头路，天上街市月华街更加整洁、文明，一年四季，无论晴阴雨雪，晨昏午夜，齐云都有摄不完的美景，赏不尽的神韵。霞客先生若再次光临，定会有《游白岳山日记后》问世。

又有两三年没上齐云山了，这次寻迹在月华街逗留时间很短，与霞客先生首游白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但我曾亲见太素宫一进二进的新建，望仙亭的重建，登山索道的重建，山上山下互动，山光水色呼应，齐云魅力日益显现，四方游人接踵而来，霞客先生的神来之笔恐怕也难抒其景其韵。

霞客老先生，真正的齐云山是很大很大的，您当年就为我们画了一个圈，一个从月华街、紫云关到当金、倪湖、石桥岩、龙井、棋盘石、观音岩、小龙井、文昌阁这样的大圆圈，这个大圆圈就相当于今天所说月华街、楼上楼、云岩湖三大景区。你用一天行程，蹑雪踏涧，攀岩越岭，上上下下，辛苦不说，还连夜挥毫，作了《游白岳山日记》，当日所游就记了800多字，超过全文半壁江山，写尽了云岩湖一带“更灵幻矣”的奇绝妙境，棋盘、傅岩、大小龙井一带的幽静神韵。

不瞒你说，你这个圈，我到现在也没画上过。你所言的石桥岩一带，因上世纪建了岩坑水库，而被称为云岩湖景区，悠悠然数度往返过云岩湖，领略过云岩风光，拜谒过唐代寺庙遗址，聆听过上海某乐团在此演奏的“晨兴之音”，陪过央视、安徽卫视、浙江卫视记者拍摄云岩湖，还颇有感触地写了《一湖幽梦落云岩》、《云岩听湖》两篇抒情之作。而楼上楼景区，来来往往七八趟，考察、陪人、采访，却没有留下一篇像样的文字，徒有几声感叹，几许模糊印象，什么楼上楼、观音岩、仙人挂画、草瓦石屋、月霞洞以及沿途风光，都没触动我那慵懒的心。这次“寻迹齐云山·霞客之旅”就不同了，一路上，我们从坞口上，经龙吟桥，一路东行，一路风光一路画，一路寻迹一路情，“霞客”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我们脚下的每一步，都是您霞客走过的路，都是被尊称的“霞客古道”。

在观音岩，我特意多留心，一堵石墙横于眼前，已有部分塌陷，莫非霞客您当年从天桥岩过来所经之处？导游汪平富的一句话又让我陷入云里雾中，“这是当年太平军构筑的要塞。”好大一岩洞，据说当年这儿能藏千人，地势高些的东边是当年做饭的，岩顶的薰烟告诉我们。辗转反侧，迂回到东边右前方，三四位男女争相在一石梁下留影拍照。又是一道人工建筑，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杨利伟遨游太空，我暗自兴奋，石洞前有一半圆型石栏，右手有石级陡降而下，这无疑是霞客当年自此而上到观音岩的路。您说“禅院清整，然无奇景”，我却觉于此意趣横生，总算寻到您的踪迹，踏上真正意义上的“霞客古道”了。然您却“仍越岭东下深坑”，从峡谷东行，我们是攀岭而上，经瘦身岩、草瓦石屋、幽谷传声横路东寻，此不失为一小憾。到了五老峰水库，清淤库见底，现出一拱桥，平富说是“步瀛桥”，当年徐霞客即经此桥过。一听这桥名，就很有诗情画意。这不，我们又上了真正的“霞客古道”了。

与您比，我们此次的悔与憾真不知有多少了！更加羞于启齿的是，时至今日，您所探出的这条路，我们还从来没企望重走过。而且，您在日记中大书特书的云岩湖、楼上楼两大景区至今还没有开发，仅仅是成为驴友们的最爱而已。您提到的文昌阁现今是茶园，两块古碑有铁栏围着，被掩于柴草中难识真容。然而，告慰您的是，道教名山却儒释道三教并存，这在全国极为罕见，如今齐云索道正在升级改造，山下的齐云山镇已建成极具道教特色的风情小镇，随着齐云山新一轮深度开发，您所游所记的齐云山一定会迎来大旅游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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