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毫不染是根基

来源:潍坊日报 2016-12-09 00:00 https://www.yybnet.net/

冯惟敏(-),字汝行,号海浮,又号石门,散曲作家,临朐人。冯裕第三子。明代散曲、戏曲作家。著有诗文集《冯海浮集》、《石门集》,散曲集《海浮山堂词稿》4卷,以及杂剧《不伏老》、《僧尼共犯》。

明代著名散曲家冯惟敏,以“明代散曲第一大作手”名载中国文学史,关于他廉洁勤政的故事,记载于《冯氏世录》和《海浮山堂词稿》等史料中。

民间有俗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冯惟敏的父亲冯裕,先后为官年,年至年,当了7年七品知县,岁升任从五品南京户部湖广潘吏部中事员外郎,掌出纳,是为“肥缺”,年,岁升任正四品平凉知府,年改任石阡知府,这就已是“三年清知府”了,至年,冯裕升任贵州按察司副使,这已是“十年清知府”了,但冯裕辞官归里,史载具“囊囊萧然”,此指财产凄清；“贫不能自给”,幸长子惟健在青州转以心计经营生产,才能供奉二老。当惟健兄弟奉蓝舆(竹轿)载老父游于郊墅时,冯裕感慨悉之,说出肺腑之言:希宠者负君,媚人者负己,谋身者负人。平生盖三无负矣。他这是向儿子们表白:一心希望得到帝宠之臣,必定不是忠谏之臣,这是有负于君王的；一意谄媚上司,急求提拔,这会有负于自己的人品和人格；极力谋求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损人利己,则会有负于他人。我这一生敢于坦言,一生无三负。

冯惟敏继承父亲的家训,他先是中举后屡考进士不第,便不再准备进入官场了,但当时遇到了一件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山东巡按段顾言,为官贪婪,甚至强掘民间古坟,以挖取墓中财宝,这使冯惟敏愤著散曲《戊午咸事》《骷髅诉冤》,后曲第《八煞》直言写道:“仇徒惯放刁,赃官莽要钱,铺谋定计歪撕战,非干人命伸冤枉,只要身尸作证间,山东六府都跑遍,少可有一千家发塚,八百处开棺”。段顾言是深得嘉靖帝宠爱的人物,他见冯惟敏敢于在作品中攻击自己,岂肯善罢甘休,于是将冯惟敏逮往济南,投入狱中,关押了两个月,甚至停发了冯惟敏的举人俸禄。

冯惟敏的五弟冯惟讷,当时已官任陕西按察佥事(正五品),他奔走京都,为四哥辩白。冯惟敏获释后,决意晋京谒选,立志做一任清官。

年,冯惟敏晋京谒选,放官涞水知县(正七品)。他将涞水县内道路“依次修治,多植榆柳,繁茂成荫,行旅歌咏之,百里改观,治绩为最。”(见《河北易州志》)

这一段史料记述:冯惟敏每当出行考察涞水县内情况,必然要自带水壶和饭食,到饥饿时,随地吃喝,民众自无一丝粟(米)之费用。他为县里修路,多植榆树,因为榆树被百姓称为“救命树”,榆钱和榆叶可在春天饥饿时食用,即使是榆皮,也可做成榆面糊,供人充饥。另外柳树乃风景树,新修路边两行绿柳,当然“百里改观”,更何况,广栽榆柳,不仅能供京都烧木炭,百姓也能卖钱......所以,行旅路人都为县令唱赞歌,冯惟敏当然能在上奉大计(考核官员)时被评为“治绩为最”。

明代自英宗朱祈镇之后,已进入腐朽时期。特别到嘉靖帝,一心修道,不理朝政,任用奸相严嵩专权年,冯惟敏恰逢此时,以清廉之心,亲历龌龊小吏依仗权势,横行不法的丑恶表演。

在冯惟敏的散曲《县官卖酒》《县官卖柳》中,记述了这么一段故事:县官力行其政,颇得民心归附。有使者至,执事者以金华酒进献,二使者嫌酒甘薄味淡而喝斥。因涞水县城没有特殊酒,便从市场买来酒进献。二使者怒斥执事者。执事者战栗叩头请罪,二使者知道真没有好酒了,就悻悻乘车而去。他们暗中派遣心腹侦察县官的过错,久之而无所得,遂以一二小事扩大事实而找到当事者。吏部以“疏简不堪民,文雅犹足训士”而将冯惟敏降职,改调为九品镇江府学教授。

冯惟敏的散曲《醉太平·家训》写道:

劝哥哥学好,休舍命贪饕,聪明伶俐莫心高,只随缘便了。抹了脸遮不尽傍人笑,肿了手拿不尽他人钞,放倒身吃不尽小人敲,急回头自保。

劝哥哥自想,要仔细商量,须知凫短不能长,再休提勉强。别人肉贴不在腮颊上,爱便宜见放着傍州样,怕年年医不得眼前疮,悔当时戮莽。

劝哥哥休歹,把两眼睁开,一还一报一齐来,见如今天矮。人人心地藏毒害,家家事业多成败,时时局面有兴衰,到头来怎解?

劝哥哥休狠,学性格温存,得饶人处且饶人,退步行最稳。循天理处安吾分,占便宜处甘吾笨,咬牙切齿反吾身,狠读书为本。

年春,冯惟敏在镇江府学教授任上,获知侄子子履考中了进士,他赶回益都老家,参与祝贺。这时,冯子履在赴任河北固安县知县前,当众向伯父惟健、四叔父惟敏、五叔父惟讷求教为官之道,冯惟敏乘酒兴写成《首尾吟答示侄履四首》:

一毫不染是根基,毕竟须思未仕时。但有叨誊养,总然薄禄胜盐齑。俸薪以外皆是贪墨,门第无私即正规。家世相传清白吏,一毫不染是根基。

一毫不染是根基,莫以惩羹忌冷齑。竖(刘)瑾窃权廉吏放,逆(严)嵩当国哲人悲。方今圣主隆新政,况复端公辅盛时。正好激昂承世德,一毫不染是根基。

一毫不染是根基,完节全名身莫亏。玉女守身防玷缺,珍禽惜羽避尘淄。当官自古惟三事(正德、利用、厚生),立国从来有四维(礼、义、廉、耻)。七字铭心常自检,一毫不染是根基。

一毫不染是根基,义利关头更莫疑。学道至今须体验,观人于此别妍媸。脚根立地常坚定,心迹通天自坦夷。报国承家都付汝,一毫不染是根基。

冯辰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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