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宣汉县政协文史委主编,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的《巴文化纵横》一书面世了。该书的编著者,年过七旬的刘兴国先生已出版多部巴文化著述,终于了却了让世人系统、全面地了解巴文化的心愿。刘兴国说,该书基本涵盖了巴人和巴文化的历程,应该说是迄今为止比较全面介绍巴文化的一本书。
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刘兴国就开始在通川日报、四川日报发表关于巴人及巴文化的文章,可以说关注巴文化有40年了。那时,年轻的刘兴国为什么会先人一步闯入“巴文化”这个领域?
2004年罗家坝巴文化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巴人头像复原
推介出口商品 首次遭遇“巴人”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刘兴国在外贸部门工作。原达县地区外贸局为了扩大本地区出口商品的影响,组织人员对全地区出口商品品牌的形成、历史渊源及产品特点等进行查访,编成资料以便在国际市场宣传。刘兴国是这些宣传资料的主笔之一。
为了摸清情况,刘兴国走遍了巴山南北。从重庆的万县、酉阳、秀山、彭水到陕西的汉中,再到城口、巫溪,每到一处他都会认真收集当地的史料。为了核实相关材料,他还专程到重庆北碚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查阅川东地区的大量史料。
在搜集查阅史料过程中,刘兴国看到川东北地区大都记载了一个称为“巴人”或“巴国”“巴子国”的古代族名和国名。见得多了,他就将这些有关“巴人”“巴国”的史料摘录下来加以整理,写成文章陆续在通川日报(今达州日报)上刊登。第一篇《巴名称的由来》很快被四川日报转载,通川日报由此开设专栏“说古道今”。1980年至1983年期间,刘兴国先后发表了《巴地古代各民族》《古代賨人》《元稹与南昌滩诗》和巴地风俗特产等大量文章。一时间,达县地区各县(市、区)都以为刘兴国是一个爱读古书的老人,有的专程登门拜访,才知道他只是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时为宣汉师范学校校长、《宣汉县志》总编辑冉崇育对这些文章很感兴趣,特地从报纸上剪下来编成小册子,名为《巴山风物》并亲自作序。
在通川日报的支持和冉崇育等前辈的鼓励下,刘兴国与“巴人”结下了深厚的情缘。
罗家坝观文物 初探巴人文化
此后,刘兴国开始注重对巴人巴国史料的收集。通过大量阅读史料,他发现,巴国在秦统一中国的100多年前,曾在长江三峡建国,并建都于平都(今丰都),后迁于今涪陵、垫江。而垫江位于华蓥山大背斜层线的北麓,为嘉陵江、渠江、涪江三大水流汇合之处,而达州所在的大巴山,是否因古代巴国而得名“巴山”呢?
史料记载,在夏、商、周的甲骨文、钟鼎文以及秦汉以来的史料中,有“巴”的记载。战国末期,秦并巴、蜀后不久,即以秦、巴、蜀三地的人力、物力、财力横扫中原,统一了中国。秦汉之际,汉高祖刘邦利用巴渠之师定三秦,把巴人的“巴渝舞”纳入宫廷之乐。西晋时期,巴渠賨人李特、李雄在四川建立“成汉国”,历时达47年之久。秦灭巴、蜀,把蜀地纳入秦政权的直接管理,而巴地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文化转型期。在这个转型期中,有许多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有的不仅直接影响到后世若干方面,甚至还可以上溯到很古的时期。例如《楚辞》中唱和形式源出于哪里?唐代在巴地兴起的、至今未衰竭的诗歌形式《竹枝词》从何而来?宋代四川经济的繁荣与巴地生产的发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元初蒙古军在巴地遭到最顽强的抵抗,连皇帝蒙哥都死于合川钓鱼城?还有使清王朝由盛而衰的白莲教大起义又主要发生在这个地区。
2003年4月,宣汉县曝出特大新闻:该地公安机关破获一起重大盗掘古墓葬案。该案发生在大巴山深处的宣汉县普光镇罗家坝,两名盗墓贼打开古墓并盗出了埋藏数千年的古代巴人青铜礼器,最后历经曲折终于被追回。神秘的巴人墓葬和离奇的追赃情节,更增添了媒体解读的大众文化色彩。
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组织专家、学者进驻罗家坝进行再次发掘,又发掘出大型青铜器礼器、巴式青铜兵器、彩色陶器等文物。在以后的发掘中,还首次发现了巴人的“船棺葬”“俯身葬”“人殉”及陶器上神秘的符号、图案等。由于这些出土文物具有显著的巴人文化和土著特点,因此它的发现也证实了这方水土是古代巴人活动的重要区域。
此时,刘兴国正在北京画院学习和研究中国山水画,得知家乡宣汉罗家坝巴人文化遗址正在发掘十分兴奋,他立即飞回四川到发掘现场了解情况。
刘兴国发现,今人研究巴史,多参阅原被视为“荒诞不经”的志怪小说类《山海经》。他通过研究《山海经》,觉得《山海经》有其“荒诞”的地方,记述的方式也很零乱,但《山海经》是一部未经秦汉儒学派整理编纂过的先秦原始资料。特别是有关巴及与巴相关的蜀、荆楚、苗蛮等部族历史文化活动的记载,对探索巴人的起源及其原始活动区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用这些史料再对照古籍文献、甲骨卜辞等,基本上就可以对巴人、巴族、巴国早期历史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
在寻找搜集巴人史料中,刘兴国还发现,秦汉以后记载巴史大多巴蜀连称,宋元以后更是以“蜀”代“巴”。于是,刘兴国决定不再等罗家坝遗址的考古结论,先以文献资料就巴人、巴族、巴国及有关的历史、文化、生产、经济、生活、风俗等方面,分20余个条目对巴人文化进行了初步探讨简述。这就是2004年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巴人文化初探》。
争取民族优待 寻源宣汉土家
刘兴国1947年出生于宣汉县南坝镇。1958年至1962年,他先后在宣汉漆碑、樊哙、鸡唱、河口等乡读书工作。在鸡唱、河口(现龙泉土家族乡)生活的那段时间里,他惊讶地发现,那里的人们在服饰、语言、生活习惯等方面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他们喜欢穿大红大绿颜色的衣服,布料是自家采麻后编织而成的土布;日常主食是包谷、洋芋;生活方式是捕鱼、打猎、喂猪等,没有水田;说话的语调听着也跟外面的不一样……
2005年底,省政府批准了宣汉县在龙泉、渡口、三墩、漆树建立土家族乡和樊哙土家族聚居镇,按民族乡对待,但外界对宣汉土家族了解不多,影响力也不大。对此,《关于撰写和出版<宣汉土家族〉专著的建议》被早就在研究巴文化、关注土家族的刘兴国在宣汉县政协第十二届五次会议上写成了提案。此提案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县政协的高度重视。2011年国庆后,刘兴国受宣汉县政协邀请,从北京回到宣汉开始编著《宣汉土家族》一书。
宣汉土家人大多生活聚居在1500米以下至500米的大巴山山前中山与低山区。1994年《宣汉县志·人口志》记载说明,早期的巴人和秦地移民,是宣汉土家人的先民之一。古代巴国在2000多年前就灭亡了,而巴人却在这块土地上与其他的土著先民一起,胼手胝足,顽强地生存繁衍,形成了今天的土家族。
宣汉土家男子不分老少衣服多为青、蓝色,也有对襟上衣不染色用纯土白布做成,青壮年一般包白头帕,中老年包青帕。青壮年穿麻草鞋、宽口布鞋、冬季缠裹脚,穿麻窝子或棕袜子。土家妇女的上衣为短领左衽,中青年喜欢穿蓝色和粉红色花衣,上衣的长度一般要过膝盖。青年妇女和未婚姑娘穿着讲究,喜欢穿红、青、蓝、绿外托肩上衣,胸前套件绣花裙,逢年过节走亲戚时,衣襟上还要系上一条镶花手巾。
宣汉土家族人的居住主要是吊脚楼。这种吊脚楼是一种纯木结构的建筑,采用穿斗式结构,不用一钉一铆,所有的梁、坊、柱、板、椽等,全部用木材加工造成,既通风良好又防虫、蛇、蚊之害,解决了粮食物品的干燥保管问题。
宣汉土家人有很多民间信仰,在他们看来,蛇是灵物。一旦发现房屋大梁上有蛇,并不会去赶它,而是要为它焚香烧纸,求其保佑。同时,他们还崇拜与母腹有着相似性的洞穴,宣汉的打洞儿就特别多,有时可以看见洞下面有插烛、烧香褂红的痕迹。在宣汉土家地区特有的巫师就是“端公”,一般的小坛事如乡下人生病,就请个端公来问卜。真正的跳“端公”,是请一大帮子端公在掌坛师的带领下,往病家布上神坛,大锣大鼓,演出成套的跳神活动。
土家族能歌善舞。他们爱唱山歌,山歌有哭嫁歌、结情歌、相思歌、薅草锣鼓等,舞蹈有钱棍舞、摆手舞等。薅草锣鼓是宣汉土家族最独特的表现形式,被列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宣汉土家人有特别的婚嫁、丧葬习俗。在出嫁时,哭嫁歌由新娘唱,歌唱内容为哭爹娘、陪十姊妹、哭骂媒人;而奔丧时,唱的孝歌习俗则体现了土家人“歌生颂死”敢向死神寂然一笑的旷达精神。
2011年底,《宣汉土家族》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成为宣汉县申请少数民族待遇县的依据之一。刘兴国因此被宣汉县人民政府聘任为“民族文化工作顾问”,全程参加申请工作。通过多方努力,2014年元月,四川省人民政府批准宣汉县为享受少数民族待遇县。
助推学术研究 高校建研究院
在社会科学领域中,将“巴文化”作为专门研究的机构目前只有四川文理学院巴文化研究院,而巴文化研究院的建立与刘兴国颇有渊源。巴文化研究院成立于2014年7月28日,其前身为四川文理学院巴渠文化研究所。
早在2012年5月,时任四川文理学院党委书记的李万斌与刘兴国交换了对巴人文化研究的看法。李万斌对巴文化研究的热情,让刘兴国改变了与同道商议在湖北宜昌三峡大学民族学院建立巴人文化研究所的初衷,他与李万斌达成共识:在四川文理学院建立巴文化研究机构。在文理学院邀请下,刘兴国多次到校与相关专家学者交换巴文化研究的意见,并为在校学生开设了巴文化研究的讲座。
刘兴国被四川文理学院正式特聘为巴文化研究院研究员。目前,研究院特聘研究员2名,专职研究人员5名,兼职研究员7名。研究院立足于本地特色,主要开展对巴地的政治、经济、哲学、法律、历史、文化等理论研究,促进传统文化与新文化的交融与构建,进一步推动区域经济、教育、文化、旅游等产业的发展。
巴文化研究院的成立,标志着一个新学科的建立。学科的设立自然对巴文化研究的对象、范围及研究的目的意义提出了课题。对此,刘兴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巴人及相关部族从远古以来一直生活在中华版图汉水与长江之间的陆梁——巴域。这里地处南北气候分野,巴文化也因此有别于百越与华夏。早在1905年,梁启超就在《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中,认为巴氐、苗蛮、蜀人、百粤、百濮和华夏族,皆是“组成中国民族重要分子”。他认为,近人费孝通的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理论,进一步发展了梁启超的思想。
刘兴国不赞同考古学界把巴文化限定在国家形态出现和东周巴国灭亡之间的阶段的界定,因为考古发现的还有汉水和渠江流域巴文化遗址,如通江擂鼓寨、宣汉罗家坝、渠县城坝、西乡李家村、城固单家咀、紫阳白马石等等,这些巴文化遗址以及大量古代文献都说明巴文化缘起于夏以前新石器晚期。
刘兴国认为,巴文化研究的是“人类群体文化结构”,包括社会和个人。巴文化研究重点可以考虑巴文化的地理分布、历史源流、社会组织、生产与经济、语言与文字、信仰与崇尚、文学与艺术、科技、教育、体育和巴文化中的道德传统等方面。
提升巴文化影响 编写通俗读本
2014年夏天,刘兴国来到成都,与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李明泉谈到巴文化这个话题,都感到研究巴蜀文化的人谈“蜀”的太多,说“巴”的太少。
适逢达州市文广局请李明泉物色能够写一本介绍巴人文化通俗读物小册子的作者,他立即想到了刘兴国,刘兴国也答应下来。
根据达州市文广局的要求,这本巴文化通俗读本需要全面介绍巴文化,文字要精炼并考虑配图。其时刘兴国正着手编纂从夏代——唐代期间巴人历史文化大事纪年,他便根据手头的资料,在10余天内就编成5万字左右的初稿《文化巴山》。考虑到此书主要面向普通读者,他便打破以往笼统介绍巴人、巴国的内容编排,第一次将巴人分为“龙蛇巴人”“弓鱼巴人”“鱼凫巴人”“鳖灵巴人”“白虎巴人”;将巴国也划为“商代巴方”“春秋巴国”“峡江巴国”“廪君后巴国”等等,让人一目了然,通俗易懂。
2015年7月,时任达州市文广局局长王隆毅电话邀请刘兴国到达州商讨《文化巴山》书稿问题,并告知已初步确定书名为《巴文化史话》。在听取一些专家学者对书稿内容的意见后,最后确定由王隆毅主编、刘兴国为执行主编完成《巴文化史话》的编著。
《巴文化史话》以“祖源”“巴人”“属族”“巴国”“勇武”“賨人”等加上附录共20个专题,上百个条目,近200幅图片成书。书中所配图片,多为刘兴国数十年在巴文化研究过程中亲手拍摄和收集的。2016年10月,该书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
《巴文化史话》正式出版发行的意义,在于第一次将“巴蜀”文化中的“巴”单独列为一种文化成书,图文并茂系统地展示了巴文化的独特魅力和深厚的底蕴。
探访先民踪迹 理顺巴人文脉
刘兴国在北京主要从事中国画的研究和创作,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过《刘兴国中国画册》。2008年奥运会后,他给自己定下画大巴山、写大巴山的目标,巴山、巴水、巴人、巴风是他创作题材的方向。
2009年夏,他邀约几名画家从巫山大宁河上溯巫溪写生。从巫溪再上行,同行的画家不愿意再前往,时值62岁的刘兴国只好只身沿西溪河古道向城口方向步行。古道早已废弃,崎岖难行,两天两夜,途中无食宿处,他只好渴饮山泉,饿吃山果,夜宿岩洞。但他此行收获颇大,沿途记录拍摄了许多古代巴人的盐道、岩居、栈道残迹的资料图片,亲眼看到了大山中鱼泉自动出鱼的真实场景,也体验了古代巴人在这大山之中生存的艰辛。
2014年7月,宣汉县着手组织出版《从巴人到土家族》,再次邀请刘兴国主笔。
《从巴人到土家族》拟为上、下两个部分:一是巴人(新石器时期——汉唐),二是土家(宋元——近现代)。第一部分定名为《巴文化纵横》。2015年5月到2016年10月,刘兴国和考察人员以宣汉罗家坝巴文化遗址出土文物的文化流向为线索,先后考察调研了汉江支流任河、堵河,渠江支流前河,长江支流南河等流域的巴文化遗址和巴文化的影响。
《巴文化纵横》一书,盒装上下两卷。全书彩色精印,共40余万字,600多幅插图。上编《巴文化巡礼》,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宣汉罗家坝巴文化遗址为起点,以新石器以来出土文物的文化流向为线索,系统展示了巴人祖源、盐与巴人的关系以及分布在巴山南北川、鄂、陕、渝毗邻地带与巴人相关族群从古至今的文化事象;下编《巴史记事》,从参加大禹治水的“龙蛇巴人”到雄踞峡江的“白虎巴人”以及北出汉江的“弓鱼巴人”和西进成都平原的“鱼凫巴人”等巴人及其属族历夏经商、春秋巴国、峡江巴国直到唐代巴政区巴名称的消失。
刘兴国根据本书内容选编了大量的图片。由于年代久远,图像资料难寻,不能事事皆图文对号,只能是辅助说明以增加阅读兴趣,为此刘兴国的女儿兼助手刘艺茵做了大量的工作,使本书能够图文并茂呈现给读者。
刘兴国相信,《巴文化纵横》一书的面世,结束了巴文化研究漫无头绪的杂乱现象。他认为无论自己的观点及认识正确与否,这本书都可以给一般读者和研究者有一个起码的参照,可以让研究巴文化的专家学者寻找资料有了探寻的路径。他希望后来者能够攀登巴文化研究的高峰,而自己甘当这块垫脚石。
□刘艺茵 特约记者 王兴寨 文/图
巴山大峡谷中的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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