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陈丹青

对陈丹青的兴趣由来已久，起初只对他的《西藏组画》兴趣勃然，画里的男人很男人，女人很女人，一律康巴汉子和羌塘草原的女人。男人高头大马，肌肉发达，皮肤赤糖色，女人也健硕，头发丰茂、粗密，一头无数的辫子，犹如茂密的羌塘草原。固然，他的油画很欧化，又纯然表现藏民族雪域高原生活，张扬一种原生的、有质感的、很粗粝、很阳刚的美。女人也阳刚，个个都似格桑花，花的王国里一种野生花卉。

一个偶然，我由对陈丹青画的接触转而对他的文字也渐渐焐出兴趣。陈丹青的文字不是那种职业文学家经过严格锻炼的、谨严且教条的书面语，它很跳跃、活泼，又很雅痞，像一个非职业的谈话者在与你无拘无束又推心置腹地谈天说地，不矫情、不做作，几乎都是落地的大实话、真话，说得很文雅，又非纯粹的文艺腔。当然，他也有着一种自己本色的腔调，一种懒懒的、不急不缓、从容自在的腔调。

我看他的第一本书是《退步集》，看它，因为该书获了年度图书奖。一个画家的书，能获国家图书奖，我这样一个以写书为生的人自然对它很有兴趣。一看，果然非同凡响，感觉大好，然后看他《退步集续编》。之后，是《纽约琐记》、《音乐笔记》、《多余的素材》……一步一步，一本一本，陈丹青一下钓起了我垂涎的胃口；再后来，我只要见到他的书，几乎都忍不住要买要看。他的书，几乎都是他切身的艺术经验和对生活切实体验的坦陈，少有花腔，纯粹的经验之谈。经验之谈是最值得汲取的。当然，信口说来，文字的琐屑、拖沓，也在所难免。新近，我搭上一天时间，将之前断断续续看过他的视频节目《局部》又翻看了一遍。陈丹青很认真，即便做网络视频，也是一丝不苟地写好了讲稿，然后一一娓娓道来，多是自家独具只眼的艺术见识。他读画，讲画，总有别一般画家或艺术评论人的解读。他写的书也复如是，多是谈话，丝毫不见端着架子写书的架势与花枪。因此，我很喜欢看陈丹青谈话一类的书，没有客里空的理论，且游刃有余。他可以说是知道主义者中很出色的一位，不然怎么从容地说得出。

大概两年前吧，我从京东书店网购了一些书，其中有陈丹青的几本谈话录，像《谈话的泥沼》等，像很私密的个人微博，谈天说地，一问一答，漫无边际，有聊无聊都谈，其中涉及艺术、绘画、影像、社会、城市、音乐，如杂拌什锦或东北乱炖。谈话录一类的书，近些年较为流行，其中谈话的机敏，思想的交锋，问题的碰撞，语境的诙谐，口吻的抑扬，有大趣味，也有小情调。陈丹青虽是画家，却极善演讲，亦善谈话，多说真话，袒胸露腹，不隐瞒自己，因而有趣、有胆识。谈话，首先要有趣，无趣免谈。讲真话最有趣。有些看法、想法、思考，虽散漫、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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