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天,我再次经过这一块菜地时,却不由停了不来,毫无征兆,就像在岔口看到亮起的红灯。我坐在车上,看着泼洒洒的阳光,从高天呼啦啦地兜头倒下来,倾泻在一朵朵金黄色的菜花上,菜花的黄仿佛潋滟的水光,动荡着,潮涌着,像随时都有可能卷起千尺高的浪头,把我淹没。顷刻间,我感到晕眩。随后,我嗅到了一股蒸腾着的菜花的香味,浓烈、醉人,直钻肺腑。
菜花开了,菜花开了。面对着这一片烂漫的菜花,我一时竟失语。我的童年是在乡间度过的,对于菜花有过无数次相遇,早已应该历练得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了。但是今天,这一刻,我还是被这些菜花磅礴的美震撼了。
在春天里,每天都有很多的花在开放,吐着芬芳,我从来没有为它们停下过脚步。因为它们的阵势太过弱小,形成不了宏大的气势,没有足够的力量抓住我的眼球。但是菜花团结友爱,总爱成抱成团、结成伴,编成军、列成团,一大片一大片的。而且每一朵菜花都聚拢着相同的信念和理想,喷着香吐着艳。恍惚间,我觉得菜花,就是春天里最抒情的歌手。此刻正举着麦克风,大着嗓门在倾情地歌唱,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狂欢。菜花的黄是菜花响亮的歌声,菜花的香是菜花甜美的音符。
我被菜花的歌声吸引住了,下车,弯下身子,最大限度地拉近与菜花距离,仰视每一朵菜花袅娜的姿态。我乐于做菜花忠实的粉丝,做一个虔诚的观众。我不必担心路人嘲笑我的嗔与痴,甚至于傻。因为惊艳于菜花的美,陶醉于菜花的歌喉的不仅仅有我。我知道,在菜花盛开的季节,在江苏兴化千岛菜花风景区和江西婺源菜花风景区,每年人满为患,世界各地都有人不远万里、千里、百里,朝圣般赶来。他们都是在赴一场菜花的邀约,赶一场菜花的音乐盛宴。不然,他们可以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捧一杯香茗,对着电脑,动一动鼠标就可以了,何苦风尘仆仆费精劳神呢。或许他们与我一样,有过这样的感受,无论视听觉媒体多么先进发达,传递的信息始终无法敌过,来自音乐会现场对视觉和听觉的震撼以及对心灵的冲击。
我倾听着,我聆听着。菜花的歌声就像龚琳娜的《忐忑》,激情、亢奋、张扬,是一组我无法破译的密码。但是与菜花亲密的蜜蜂,似乎比我懂得菜花的心灵密语,嗡嗡着,上下飞舞着,一会儿落在这一朵菜花,一会儿又落在另一朵菜花上,仿佛是音乐会现场骨灰级的粉丝,忘情地挥舞着荧光棒,一边摇摆着身体,一边大声地唱和着。还有那些白蝴蝶、黄蝴蝶,也从四处聚结了过来,翩跹着高蹈着,加入为菜花伴舞的行列。
我比蜜蜂迟钝,破译不了菜花的密码;比蝴蝶笨拙,弄不出妙曼的舞姿。我只能轻声吟诵宋朝诗人杨万里的诗句:“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然后,学儿童的天真和烂漫,纵身飞入菜花丛中,聆听菜花的歌声里庞大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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