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庵·翟乐华
徐志摩说:“住惯城市的人不易知道季候的变迁。看到叶子掉知道是秋,看到叶子绿知道是春,不过如此罢了”。
我也深有同感。在城市待久了,离大自然越来越远,很容易“秋冬不分,五谷不辨”。在自然界面前,你虽然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却成为“弱智”,成为有“文化”的“文盲”。
忙忙碌碌的工作之余,尤其是夜阑人静或拂晓时分,仰望苍茫的天宇,月亮、星斗、彩云,菊花黄,桂花香。我就特别想念童年的春夏秋冬,尤其想念记忆中的冬天。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中华民族农耕文明的黄金时代之一。那时的乡村,土地包产到户,人们生产的热情空前高涨。村庄里,布谷声声,鸟语花香,一派祥和。虽然清贫,却也其乐融融。小伙伴们,不分彼此,玩着各种滑稽游戏。那时的冬天,薄雾笼罩,不喧腾,不热闹,不叽叽喳喳,不流光溢彩,不霓虹闪烁,不花天酒地,不熙熙攘攘。却也清清新新,古古朴朴,一派最朴实的农耕场景,一幅最古老的山水画卷。
记忆中的冬天:宁静安祥,炊烟袅袅。一阵北风呼啸,一群鸽子归巢,几片落叶翩翩起舞。之后,冬天便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雪花飘落,静得可以听见梅花盛开,静得可以听见针尖掉落。雪是冬天的客人,梅是冬天的主人,宾主相见之际,没有虚伪客套的寒暄,只有彼此嫣然一笑。冬天的静,在于河流放慢了脚步。北方的河凝结成冰,换一种坚强的姿态度过寒冬;南方的河渐行渐缓,以适应两岸人家祥和的节奏。冬天的静,在于农家的炊烟,无风时直抵碧蓝的天空,连接同样安静的云朵,有风时飘逸多姿,调皮地钻到屋檐下钻进窗户里,瞅东家的老人饮酒,瞧西家的小妹梳妆。
记忆中的冬天:悠闲乐和,清闲自在。秋粮归仓、秋播结束以后,乡亲们便有了难得的空闲。墙根底下晒太阳的老人,手里的旱烟一锅连着一锅;村妇们同样谈笑风生,一边纳鞋底打毛衣,那针线针脚密密麻麻,要多密就有多密。只有冬天,乡亲们的繁忙劳动终于告一段落,腾出时间来享受美好生活;只有冬天,乡亲们的劳碌变成休闲、随意。懵懂少年,最惬意的事就是拉着母亲的衣襟,走西家、串东家。给大娘问好,给婶子请安,偶尔还能得到几颗糖果或花生。
记忆中的冬天:白雪皑皑,清新圣洁。苍蝇、蚊子、臭虫、跳骚,销声匿迹。冰雪是冬天的盛装,哪里都是亮晶晶的世界,那透明的冰凌里,不但可以映照你的面容,还能映照你的内心。冬天的洁净在于天空,虽然看似遥远,却不会有乌云,不会有电闪雷鸣和狂风骤雨。冬天的洁净在于人们面对寒冷所表现出来的顽强团结,内心充满从容安详,合家团聚怡然自得的心态会将幸福感无限放大。
记忆中的冬天:“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众鸟飞尽,人踪寥落。“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倘若有足够的闲情逸致,尽可以在雪地里敞开心扉,与竹畅谈,与雪共舞。也可以来到龙湖之畔,对着湖中白雪皑皑的生态岛,朗诵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亦或拎着一壶老酒,邀雪中三友(松梅竹),围石桌、坐石凳,畅谈旧事叙说故情。酒至微醺,便踉踉跄跄,乘着酒兴踏雪寻梅。玲珑世界,白雪红梅,又美又香又清绝。
记忆中的冬天:轻轻的,暖暖的,柔柔的,不紧不慢。它的一草一木,一犬一牛,一鸭一鹅,都是美的,都值得留恋和敬畏。大地美,山川美,河流美,人物美,一切皆美!
冬天来了,春天自然是不远的。我期盼,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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