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气息的书

·姜米粒

我一直没有理论体系和逻辑支撑地认为有的人是偏动物性的，有的人偏植物性，而周华诚是偏植物性的，即使是写肉类的文字也没有腥膻油腻之气，并且他的文字一旦涉及到和草木有关的内容便格外清新，好像有一阵风吹拂了你脸庞的发丝，而你嗅到了刚刚剪过的草地的清香。《草木滋味》平静温暖，娓娓道来。粥饭菜羹都是江南人家饭桌上的平常食物，但却有滋有味。“屋左有竹篱小菜园，从菜园到我家大门是二十四步”，看到这一句我心想，难道这也要配合着二十四节气吗？接下来是“母亲每顿去掐十来株菜心。从厨房走到小菜园是三十三步，母亲掐了菜心，再走二十步，用井水洗净，回到厨房切菜，下锅，烹炒。起锅，也不过十余分钟的事。”看到这样的描写我心生嫉妒啊。这种被作者称作“第一手新鲜的菜”，用绍兴话讲叫“放血菜”，有点像东北的“杀猪菜”。只是那是指植物的新鲜至极，而不是杀戮的进行时。对于生活在哈尔滨的我来说，到了盘盘碗碗里的那些蔬菜瓜果都是经过舟车劳顿和各种加工的。虽然少有对书中草木滋味的体验，也知道书里的那些食物一定比我吃到的东西好吃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全书分草木生、南方书、流浪帖、烟火集和灶下语等五辑，写的是野果、美食、草木等等的有趣故事。我把目录当作诗来看，每辑的目录就像一首草木意象的诗。“草木生”一辑里有：南方的野果，叫人忘记尘世凡俗的事，枳椇，木槿，梨花，菜心而已；“南方书”一辑里是：紫苏的紫，紫苏的苏、地捻、苦笋、八个瓜、虫子比人更懂得一枚果子的甜；“流浪帖”一辑里有：霸王花、鸭头帖、白兰花、被一只百合挡住了去路；“烟火集”辑里则是：米的花样、黄皮的事，让黄皮做主、吸吮百香果的一刹那、玫瑰之，桂花之，糖之；“灶下语”一辑里是：碗中花、不厌其烦，方为喜欢、美味之毒、苦瓜红、美女姜。

一本有趣的书是可以给读者多种的阅读方式。我从那些诗意的标题中去寻找草木的滋味、花草的芳香以及果实的甘甜。“八个瓜”是什么瓜呢？是作者在山里走，“一抬头，啊，什么树的枝头，挂着一串野果，青青的，像芒果一样……三加二加三的阵容”。据作者说，这八个瓜的土名叫“牛卵训子”，后来居然查到了是“三叶木通”。

作者如此大费周章地知道了一种植物的名字，不仅会像植物学家发现了新物种般地有着当初的惊喜，在以后的岁月里，认识过的这种植物会成为朋友、亲人，每次见到都会有重逢的喜悦。

《草木滋味》是作者另一本书《一饭一世界》续集。《一饭一世界》更加烟火气一些。开篇即是“白菜”“老南瓜与南瓜花”……原来此“白菜”非北方的“白菜”，江浙人把“青菜”都叫“白菜”，书里说是大的一种，高梗，叶柄肥厚，花瓶状的，腰身妩媚，叶则青得令人欣喜。书里还说，江浙的白菜要霜降以后的方好。我猜，霜降以后的白菜会有甜味吧，东北的秋菠菜也是过了霜的好吃，味甜，只是东北的霜降其实已经霜冻了。而丝瓜被周华诚顺便写在白菜的后面：“叶子也都黄了，藤枯成了国画，还用了最后的养分和心力结成了几颗小小丝瓜，霜一落，和秋红椒一起清炒，比鸡肉还鲜美”。李碧华说过，幸福的事情包括你正在看一朵花的时候它开了。周华诚的南瓜花就是在他注视之时开花的，把花瓣摘下来，据说留着花心便还能接着结出南瓜。花瓣用开水烫一下去毛，下锅勾芡就可以吃了。

我楼下的邻居大姐在院子里种了一株南瓜，早晨开出艳艳的黄色花朵，大姐说花多了没用，供不出营养，留下两个就行，其余的要摘掉。我想起《一饭一世界》里的南瓜花，恰好正跟着日剧学习做茄子天妇罗，便把那两朵花要了来，做成了南瓜花天妇罗。端着盘子到楼下，和邻居的姐姐站在篱墙处，各吃了一朵南瓜花天妇罗。南瓜花的清甜和天妇罗薄衣的酥脆是绝美的搭配。

周华诚的标题总是让人欣喜，《一饭一世界》里还有“食素的鱼”，还有“秋天，一窝活蹦乱跳的番薯”……引着人往下看，一直看到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新闻推荐

手机定位考核侵犯员工隐私？

近日，上海某数码影像公司引进了移动定位考勤APP后，由于部分员工上班时间拒绝打开APP定位系统，导致公司与员工剑拔弩张。员工认为，公司采用盯人手段随时追踪员工，他们毫无隐私可言，权益受到严重侵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