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丛中笑

□陈启栋

一提起当年装修房子的事,我就会想起那个经营静音门的学生来。

那年秋天,刚买的新房子需要安装静音门,我就去妻子约定好的一家商铺,选了“海南椰风”等四个图案。还需要再选一个。想起堂哥结婚时,新房里有陆游《卜算子·咏梅》的画面,就说再要这个。

装修结束了,与妻子一起去结账。静音门总共才二千六百元,我俩都吃惊不小。因为同一小区,同样平米,同来这家,别人是花了三千一百元的。

老板这才笑吟吟地自我介绍——她是我十年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名叫韩雪梅。噢,我认出来了。

过了几年,听人说,她开起了装修公司,有好几个连锁店。

他们那一级的同学聚会时,约了我。饭桌上,我才知道,有秦海坤、程孝义等好几位学生,都当上小老板了。韩雪梅也来了,满桌上数她最美,也最有涵养。我不觉想起了《卜算子·咏梅》词中的一句:“她在丛中笑。”

又过了几年,听人说,她混得不太好。

一天,在我表弟的婚礼上,遇到秦海坤。寒暄过后,我问起了韩雪梅。海坤说:“老师,我还有急事,以后再谈吧。”起身走了。

之后遇到程孝义,又提到韩雪梅。他说:“你看老师,只想着美女。她呀,破产了!”也匆匆走了。

我赶忙给另一个叫杜汉明的学生打电话,打听韩雪梅的近况。“买新房子了吧,老师?……海坤和孝义那俩家伙,借了雪梅一大笔钱,至今不还……”

韩雪梅给我打电话了。“不能借给她钱呀。”我妻子说。

“老师,听说你要装修房子,算我的吧。”电话那头说。“是我弟弟的房子……”我说。

我又似乎看到她在丛中笑了。不,应该责令花丛向她笑,向着葵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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