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朵朵七彩的祥云在天边尽情地燃烧。耕耘了一天的牛儿或毛驴行走在厚重的田地间,卸甲而后的轻松、舒适不言而喻,对家园、对草棚充满了几分期许,走起路来也带着风儿。
忙碌了一天的农民在喂饱了牛羊鸡鸭,忙完了手头上的生活,拖儿带女赶着趟似的,向村里头说“还愿书”那户人家直奔而去。夏天的风轻柔地吹,拂面不含杨柳意,村子的四周静悄悄的,夜像被人所遗忘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吵闹声。
一走进院子,只听见三弦阵阵如雨似珠落入玉盘,铿锵有力,麻喳喳似百灵鸟儿鸣叫在半空,说板一拍一合配合着说书人的声腔、音调。只见全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挤在屋子里,坐的、站的、躺的不一而足,眼睛深情而专注地盯着说书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说书人随着剧情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悲伤,时而喜悦,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时而阳刚之烈,时而娘娘腔十足。一人仅凭一把三弦、一张嘴,将现场气氛演绎得高潮迭起、精彩绝妙。真打心眼里佩服说书艺人的高超技艺和淋漓尽致的表演功夫。劳累了一整天的男男女女,聚精会神地听,常常忘记了时光与劳累,孩子困了,温暖的怀里就是最好的床铺,我想他们甜美的梦乡里也一定会有美妙的说唱声相和。
陕北说书这一土生土长的地方文化,在陕北的大地上有着广泛的知音和铁杆粉丝,只要三弦声一响,呼啦啦的观众顷刻间便会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直将场子围得水泄不通。说书人通古博今,知文论道,深谙世间的悲欢离合,多部书在师傅的口传心授下早己烂熟于心,一个情节连着一个情节,一个故事跟着一个故事,劝世良言发人深省,警世恒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说个小段引出长篇,有的长篇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的长篇说完上篇还有下篇。
陕北大革命时,蒋介石派出胡宗南部队将红色部队四面封锁,消息封闭、道路阻塞,一代说书大师韩起祥曾一边说书,一边将党的情报塞进三弦之中传递给红军情报员,韩起祥不是红军战士胜似红军战士,为革命甘当勤务兵,编新书、说新书,打破旧传统,创立、引导陕北说书新风尚,破旧立新,这无疑也是陕北说书的一次新文化运动。改革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但历史会记住这样大无畏、勇往直前的改革,现实也会抽出手掌为改革者击掌而鸣,艳丽的鲜花定然会在风雨之后开得异常灿烂、耀人。韩起祥就赢得了这样的荣耀,他不只一次为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说书。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曾经在中南海亲切地接见了韩起祥,毛主席还亲手送给韩起祥一把三弦,并亲切地称他为“三弦战士”。“手捧三弦哭出声,毛主席啊毛主席,可怜我是瞎眼人,欲把亲人喊几声。”内心的激烈如火焰一样,直冲心扉,撼动的不只是眼中的泪水,一道光亮自内心喷涌而出,擦亮整个星空、整个世界。伟人的力量是感人的,伟人的力量是催人奋进的。
陕北说书在其发展的里程中,有过辉煌,也有过挫折,艺人们走的走、散的散。明眼人带着说书的盲人走村串户的画面消失了。土地干枯,野草不见,靠天吃饭的陕北连续三年歉收,经历过艰难困苦,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大悲大喜,人变得更懂感恩。改革开放像一缕春风,吹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也像一缕阳光,照进人们的心里,暖暖的,焕发生机,激情澎湃。自由、单干,一改过去的萎靡、颓废,光景如日中天,形势一片大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党的恩情岂敢忘记?陕北大地上,多个县区都纷纷成立了曲艺宣传队,用曲艺宣传的方式宣传党的方针、路线和政策。陕北说书艺人又一次用他们手中的三弦为我们的党和人民做了一回“勤务兵”。
2018年,中央团拜会上,陕北说书艺人与扬州评弹艺人共同为党和国家领导人表演了独具魅力的民间艺术,陕北说书用它特有的方式,再一次向党和国家领导人说书致意,这是陕北人的骄傲,更是陕北人引以为荣的自豪。
陕北说书的根在民间,只要根在,它的灵魂就在。陕北说书在党的培育下更加艳丽,更加茁壮成长,更加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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