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之危 ◎超凡

对于中医，心中不愿意也不想承认它的衰落，但实情如此——其轨迹，还是清晰可辨的。认真揣度，给中医带来危机的，似乎有这样几个原因。

一是文化自信心下降了。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文化被视为封建文化，新的文化觉醒者认为，满清政府的愚昧昏庸就是中华文化的昏庸，因为清代的皇帝每一位都是中华文化的“玩家”，他们对于孔孟的儒家之学，启蒙时代即已烂熟于心。尤其是科举之八股文，陈腐老套，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文化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民国的革命，在推翻腐朽满清政府的同时，也打翻了满清政府的文化盆子。之后，西学东渐。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引进了外国的教育模式，举凡外语、化学、物理、数学等进入了学校，又因为工农干部扫盲的需要，汉字大幅度简化改革，传统文化中的“四书五经”全面废除。这样的教育模式，对于其他领域，或许会有积极的影响，但对于中医教育而言，却是致命的打击。

这是因为，中医的基础全在于道教文化，讲的是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所以，从前的读书人无不通医，因为文化的基础相同、原理一致，容易入门。故有“秀才习大夫，快刀切豆腐”的谚语（现在受大学教育者，恐怕也读不懂中医之书，这是因为基础教育有一段空白和盲点的缘故）。现代的整体教育中，这一块是断带的，要传承中医，就是镜花水月。我们常常说起要文化自信，中华文化传承五千年不断，是世界的唯一，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自信一些？在小学阶段重点学习国学基础，中学阶段再引入西方科学，这样子，或许才能奠定振兴中华文化包括中医的基础。

其次是人才越来越低端化。清代，被称为“天医星”下凡的温病学派创始人叶天士，在其著作序言中指出：“族中子弟非绝顶聪明者，不可习医，否则，鲜有不杀人者。”“杀人”者，当然指的是庸医。也就是说，叶天士认为，非绝顶聪明者习医，其实都可能成为庸医。反观现代的中医学院招生，一流的尖端考生，或者可以说是“绝顶聪明者”——填报志愿者压根儿就鲜有学中医的。如果叶天士说的有理，那么，从招生起，已经注定，只有二三流人才学习中医。需要一流人才继承的事业，要交给二三流人才去完成，而且教育的模式还是西医的模式，授课的老师也许根本就不会看病，这样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发扬光大中医学？在生活中，同是主任医师，外科主任和中医科主任，收入相差不可计量，利诱之下，更多的优秀人才抛弃中医而去，形成恶性循环。

话说得有些伤人，但现实却是残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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