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春阶
可以肯定,二月河没见过皇帝,我也没见过。可他却敢写皇帝,而且写得有鼻子有眼有灵魂。根据他的“落霞”三部曲(《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改编成的电视剧,让二月河名声大噪,他可是沾了皇帝的大光了。他哪来的胆量?胆量来自把皇帝拉下神坛,当成普通人,像盯着天上的落霞。皇帝反正都驾崩了,不会找他的茬儿了。把皇帝当人来写,写的是“人话”,把皇帝当神来写,写的就是“神话”,老百姓喜欢听“人话”,不喜欢听“神话”。
帝王将相的世界,是个神秘世界,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朦朦胧胧,但正如学者文怀沙(我不喜欢此公,可他的话有道理)说的,再豪华的大楼里,也得有厕所。意思是,再神圣的地方,也得有人间气息,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缺。二月河关注的,也就是普通人感知的人间气息。敢把皇帝拉下马,问长问短,说三道四,二月河自己成了文学世界里的皇帝,大摇大摆地出入自己营造的皇宫。
任何问题,解释不透的时候,就从人性角度思考,复杂的问题就简单化了。比如皇帝传位,位子就一个,皇子们仨猫瞪着六只眼,各怀鬼胎,各出奇招。于是刀光剑影,骨肉相残,煮豆燃豆萁。而年轻人则看到了身边人,身边事,职场风险,办公室政治。二月河借帝王将相之口,说出自己对“落霞”的感悟。
翻过二月河的书,他的风格,我不是特别喜欢,他很会讲故事。我看过根据他的书改编的《雍正王朝》等电视剧,焦晃演的康熙,王绘春演的八王爷,给我印象深刻。二月河让人记住了皇帝,他不是一味地歌颂,还有批判,遗憾的是,改编的时候,歌颂皇帝的情节多了一些。二月河说:“我在写康熙的时候,就将这个系列定位为落霞三部曲。为什么要叫‘落霞’三部曲?大家都见过晚霞,很漂亮,但很快它就下山了,接下来的就是漫长的黑夜。”这段话,透出了二月河的历史观。康、雍、乾表面上很可观,其实不过是落霞。
一直对二月河的名字感兴趣,知道有二月兰,为啥叫二月河呢?二月河,原名凌解放,他40岁在正式出版《康熙大帝》第一卷时,首次使用笔名二月河。他当时的考虑是:自己创作的是长篇历史小说,而自己的名字却叫凌解放,一个历史,一个现代,二者有点不协调,于是想改用一个笔名。究竟用什么笔名呢?还得顺着“凌解放”找思路。凌者,冰凌也;解放者,二月春风刮,开春解冻也。冰凌溶解,不正是人们看到的二月河的景象吗?其次,他还着重说明,二月河特指我们的母亲河黄河,1947年,刚刚两岁的他,便随同都是老八路的父母,过黄河南下,后又几经辗转,最终在河南南阳定居。取笔名二月河,是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忘祖。他解释说,自己的原名和笔名本身就是一个谜语,二月河是谜面,凌解放是谜底。二月河写帝王,本身也就是在做着猜谜的游戏。
二月河去世的消息,是研究《红楼梦》的学者张志坚大姐微信告诉我的,张志坚大姐的专著《另解红楼梦》,是二月河作的序。二月河从小对《红楼梦》感兴趣,连续写了一些见解独特的论文,他曾给著名红学家冯其庸写信,很快得到冯先生的赏识,不仅在《红楼梦学刊》刊登了论文,还吸收他为全国红学会会员。1982年,二月河参加了一个《红楼梦》学术研讨会。众位红学大家感慨,对于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目前尚无描写他的文学作品。凌解放听了之后自告奋勇:我来写!从此,二月河如解冻的河,一头扎入“帝王大海”。“落霞”三部曲,不是轻轻松松写出来的,二月河下了大量的气力。“我的作品也不是对着墙想出来的。”这是二月河的夫子自道。
作品的价值在于影响人,不能影响人,作品就没有生命力。二月河写的“落霞”,也许比“朝霞”更能引人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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