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本栋没有阅读就没有写作 肖复兴谈阅读

近期，著名作家肖复兴接受内部读书刊物《易读》（东莞图书馆馆刊）专访，对自己的阅读经历、感受和经验娓娓道来，处处流露出读书人的真性情和蔼蔼长者的敦厚睿智。

肖复兴回忆起他读过的第一本书时，满怀深情地说：“少年时的阅读情怀，总是带着你难忘的心情和想象的，它对你的影响是一生的。第一本书的作用力竟然这样大，像是一艘船，载我不知不觉地并且无法抗拒地驶向远方。”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读小学三四年级的肖复兴，读了平生第一本书，那是一本名叫《少年文艺》的杂志。那里面有美国小说家、剧作家阿尔伯特·马尔兹写的一篇小说《马戏团来到了镇上》，写两个小男孩为了看从来没有看过的马戏，辛辛苦苦干了一天的活儿，好不容易坐在帐篷里，终于等到马戏演出了，却累得睡着了。正是那篇小说，带领儿时的肖复兴进入了文学的领地。它在肖复兴的心中引起了一种莫名的惆怅，一种夹杂着美好与痛楚的忧郁之感，随着两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睡着而弥漫开来。六十多年后的记忆还如此清晰，足见那篇小说对肖复兴的影响多么深远，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剥离。

在阅读经历中，肖复兴也走过弯路。他认为阅读中的弯路，不仅是指读了很多烂书一无所获而浪费时间，还在于阅读的盲目性，缺乏长久的计划安排。读大学时，因为钟情写作，肖复兴饥不择食地读了很多中外小说和电影剧本，不管好坏，也不管自己是否真正喜欢，以为只要多多益善，吸收的营养就会多些。结果却是贪多嚼不烂，收获并不大。还有的时候，他只是轻车熟路地读自己喜欢的，熟悉的，而忽略了读其他书籍。这样就导致知识结构不均衡。那么，如何避免阅读中走弯路呢？肖复兴认为要在阅读中追求陌生化。因为在陌生化阅读中，能获得一个新鲜而缤纷的世界，丰富自己的知识结构。如果是写作者，还可以调整自己的写作角度，让单调的重复的惯性的已经磨出老茧的写作，别开一些生路。

英国女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曾说：“作家不会出自没有书的房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阅读就没有写作，阅读是所有写作重要的老师。肖复兴著作等身，至今笔耕不辍，经常会在《文汇报》《今晚报》《人民文学》等报刊上发表新作。他回忆说，从上初中时他就开始写作，在六年的中学时光里，几乎读遍了图书馆里藏有的五四时期所有作家的散文集，鲁迅、叶圣陶、许地山、郁达夫、黄庐隐、丰子恺……好多前辈作家的散文断章，他都抄录在笔记上。这些作家的作品，既是他文学的启蒙，也是他人生的启蒙。这些作品，只是短小制式，不仅对他的写作，而且对他的成长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他常常会面对书中那些美丽而梦幻般的文字，诉说心中缤纷如花或纷乱如云的一些想法、情感和生活的场景。有时候，他也会照葫芦画瓢，学着前辈作家的样子、文字和口吻，悄悄地写下属于自己的散文，买一本漂亮的美术日记本，郑重地在上面记录下他最初行走时蹒跚的轨迹。

说起阅读方法，肖复兴说他的阅读方法其实很简单，一是认定的好书，需要不断重读；二是做好读书笔记。美国女作家、艺术评论家苏珊·桑塔格说：“最有价值的阅读就是重读。”多年来，肖复兴不断重读钱仲联先生校注的《剑南诗稿》，他觉得自己的古典文学根基浅薄，需要在不断重读中加深印象和记忆，而且每一次重读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变成自己的营养，在不断的咀嚼中便于吸收。肖复兴很喜欢加拿大女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门罗的短篇小说，觉得和我国一些作家常见的短篇小说的写法不尽相同。为了探寻她的写作方法，肖复兴对门罗的小说进行了很多解剖式的抄录。在这些读书笔记中，肖复兴寻找她写作路数的蛛丝马迹，观察她写作策略的流动脉络，获得了很多写作上的教益。

在肖复兴的心中，阅读对于孩子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写作，更在于参与孩子的成长。青少年时期的阅读，融化在孩子的血液里，镌刻在孩子的生命中，一生受用无穷。文学书籍的阅读，在于滋润孩子的心灵，给予他们温馨和美感，以及善感和敏感，是其他方面的书籍所无法取代的。长大后当然可以再来阅读这些书籍，但和青少年时期的阅读已是两回事，所有的感觉和吸收都是不一样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一个孩子的成长史就是阅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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