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草绿,又是一年黄莺飞。屈指数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我们每年清明时节都去陵园为他扫墓祭奠。今年,离清明节的日子愈近,我对父亲的思念愈加强烈。
父亲是湖北省武汉市人。18岁那年,他响应党的号召,带着青春的梦想,毅然抛弃城市优越的生活,只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艰苦的大西北工作,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全部奉献给了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工作不久,由于对当地的环境不适应,20岁的他就不幸染上了当时被称为绝症的肺结核。两年的病床生活,他默默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用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与病魔抗争。奇迹出现了,他活了下来,又站在了他钟爱的工作岗位上。可谁能知道,严重的肺结核使他的左肺严重钙化收缩,失去了功能,他只能依靠右肺呼吸。在这种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请求组织将自己调回气候湿润的原籍工作,但是父亲没有这么做,倔强的性格、坚毅的秉性使他始终坚持着当初的梦想。
在金融战线搏击奋斗的四十年里,父亲一直在条件极为艰苦的渭北高原工作,为了收回一笔贷款,他风尘仆仆,常常早出晚归,在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的山区一待就是几天,有时找不到人家歇脚,一整天都吃不到一口饭、喝不上一口水。在语言不通、饮食习惯迥异的异地他乡,父亲用他瘦弱而坚毅的双肩承担着生活的种种磨难。每每谈起这些,他总是淡淡一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由于长期的生活重压,父亲积劳成疾,1987年患上了鼻咽癌。当我和哥哥看到诊断结果时,犹如晴天霹雳,我们抱头痛哭。父亲知道后,却安慰起我们,让我们不要替他担心,要调整好心态,不要因他而影响工作。他还打趣地说:“不怕,不怕,阎王爷是不会要我的,我和他已见过几次面了,我们是老熟人了。”逗得我们破涕为笑。一个又一个疗程的放疗,使父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身体变得异常瘦削和虚弱,体重急剧下降,整个口腔里只留下两颗门牙。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父亲怕我们担心,在我们面前总是表现得很轻松、很乐观,他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由于父亲乐观的心态,加上有效的治疗,他的病情很快稳定了,两个疗程后就出院了,他用自己的乐观和刚强再次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出院后,父亲毅然倔强地重回工作岗位。
从1987年回归工作岗位到1994年退休,父亲带病工作了整整七年。这七年,对于一位身患癌症的老人来说,是何等的不易。没有一句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父亲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什么是坚强与乐观。
父亲不善言谈,总是将对亲人的爱熔铸在无声的行动中。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全靠父亲微薄的工资维持,家庭经济拮据。可是,每当新鲜水果一上市,父亲总是记得为我们买回一些,让我们尝尝鲜,饱饱口福。看着我们边吃边玩的高兴劲,父亲站在旁边眯着眼睛微笑,眼神里透着幸福和满足。可又有谁知道,我们的这一顿美味,是父亲省了一个月的早餐钱换来的。
就是这样一位刚强乐观的老人,转瞬间却与我们阴阳两隔,永远离开了惦记他的亲人。有人说他去了天堂,可我不知道,他能否听得到女儿千声万声的呼唤?能否看到女儿因思念而红肿的双眼?亲爱的父亲,我真的好想好想您!
前几天,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个很小很精致的电话号码簿,在它的最后几页,父亲记录下了我们家所有成员的姓名、昵称、生日、属相、电话号码等信息,虽有书写时手指颤抖的痕迹,但笔迹刚劲有力,字迹清晰完整。这是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用生命书写的对于家人的挚爱和留恋。
父爱如山,它有山的深沉与厚重;父爱如海,它有海的博大与细腻。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留给我们的太多太多,他用自己朴素平凡的方式教育着我们、影响着我们,使我们懂得了应该怎样生活,怎样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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