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情怀”是奢谈吗？

■许民彤

9月10日，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第五届创造性写作研究生班开班迎新会”在人大文学院举行。

关于“大学能培养作家吗”这个问题，文坛圈内圈外以及文化媒体，有过不少争议，但大学培养作家却是作家养成途径之一，这也逐渐被人认同。

在这次人大“作家班”迎新会上，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谈到了作为一名文学工作者对文学的一些感悟、思索、经验，也谈到了文学写作的许多规律问题，尤其对写作班的学员强调，根本的是“培育文学精神，一个普通写作者、一个好的作家、一个伟大的作家差别就在于有没有一个了不起的文学情怀”，对当下的文坛，当下浮躁、喧嚣的文学现象，也是触及许多弊端的。

近日，作家阿来携长篇小说《云中记》来到南京先锋书店，和一些作家、评论家畅谈他的《云中记》。《云中记》是一部非常值得一读的触及心灵之作，表达着阿来“精神重建”的努力。阿来说，今天我们的文学有点“走偏”，慌慌张张的，仿佛失去了“宠辱不惊的生命态度”，现在的文学、作家似乎“都着急，敢不敢慢一点？都说粗鄙的二流子话，偏不说！”

2000年，阿来的《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2018年他又凭中篇小说《蘑菇圈》拿下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在中国文坛，这样的“双冠王”并不多见。成名之后，阿来一直不紧不慢地维持着创作的速度。他告诫自己，要安静地写作，不要考虑它会不会大卖。阿来非常感慨20年前的文学创作更纯粹，而现在的作家写作时商业考虑却多了起来，他非常怀念20年前那种闭门“爬格子”的日子……

所以，阿来认为，无论文学还是作家，在今天这个“我们的文学有点‘走偏’”的时代，都需要有一种宠辱不惊的生命态度。这是阿来的一贯的美学追求，也是他坚守的文学精神。

近日，梁晓声的长篇小说《人世间》获得茅盾文学奖，引发文坛和文化媒体一致好评。随之，梁晓声的手机便响得更频繁，大多都是“讲座”“发布”“分享”等等。梁晓声说“出了一本书，你老谈它，自己也很烦”，他甚至对着电话“求饶”——“这种事对我很痛苦，你要理解我。”

为什么梁晓声不愿再谈《人世间》？历经几十年的写作，梁晓声说他已不想向别人证明什么，早已不关心市场和稿费，甚至“忘掉才华”，直面文学与文化，直击心灵与精神，应“回过头来”，回到写作本身，“回到写作最纯粹的价值”“70岁了你还不抱着一种纯粹的态度去写作，从文化角度来看待自己的写作，那太没出息了。”

如果说，像梁晓声说的，“向别人证明什么”，那就是他所说“我写文章写书，更多是放在大文化的平台上，即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大文化，这个大文化平台下哪些元素是缺失的，这种缺失如果时间久了，对于整个社会是一种遗憾。我恐怕要这样考虑，来决定我写什么、怎样去写”“不论哪个时代，哪个社会，文学的关怀是永远不该缺位的，这个关怀应该是对于所有人的。作为一名文学创作者，我自认有这份责任，但是我感到自己有很多应该写的、想写的，还没有写。”这也是梁晓声的文学情怀的表达，是他一以贯之坚守的文学精神！

无论是阿来“告诫自己，要安静地写作”，还是梁晓声“回到写作本身，回到写作最纯粹的价值”，这是这两位作家表达出的一种宁静从容的心理状态和文学生存状态。这种最好的文学状态，就是身心的泰然，是精神的安静和灵魂的静默。这已是被无数文学大师的生活所反复证明了的事实。

这不禁让我想到，当下的文坛，越来越多的人热衷文学炒作、营销，不少作家在学养、文化心态、精神操守上，似乎患上了“浮躁病”，很多人生存在需要不断有曝光率、靠制造公共话题的状态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位作家又怎么能够坚守心灵的安静、精神的安静、生命的安静？又怎能沉静地创作出优秀的文学作品？

所以，在人大写作班开班的第一课上，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告诫这些年轻作家，要坚守“文学情怀”，要有一种文学精神的坚持，一种文学信仰和尊严的坚守。这可谓意味深长，也很有针对性。

今天，存在着各种文学态度和观念的碰撞、冲突和对立。“培育文学精神”，拥有“一个了不起的文学情怀”，也不禁让我们产生文学精神、文学品格、文学的良心和尊严，和文学的严肃性、精神性和崇高性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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