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女/当/家

谢素贞

“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做一个足以傲世的中国美术馆”。

薛梅

“美术馆里有个CEO是很奇怪，但别人一看这个称谓就知道所有商业运营找她。”

王薇

“我希望我的美术馆能够长期持续下去。今后我老了，走不动，就在那里住。”

栾倩

“我们的美术馆群就是优势。”

王小慧

“我觉得我们的馆是非常独一无二的，在中国没有第二个，在世界也没有第二个。”

她们都是佩吉·古根海姆在中国的追随者。

佩吉去世后，她的叔叔所罗门·古根海姆创建的基金会做成了佩吉·古根海姆美术馆，专门存放她收藏的300多张绘画。佩吉成为20世纪西方现代收藏艺术无法忽略的人物，她的传奇故事，曾激励过一代代西方现当代女藏家和女艺术馆长。

1960年起，美国艺术圈开始涌现一批独立的、敢发出自己声音的女艺术馆长。这股风沿着太平洋，吹到了中国。作为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凯伦·史密斯在中国呆了近20年，她深深感受到，中国从未有过现在这么多的美术馆女馆长。“上世纪90年代时，美术馆里的工作人员几乎全是男性。”在她看来，女性自身的特质确实能在美术馆日常工作中发挥效果。同时，以性别差异去分析男女美术馆长这两个族群显得有点过时。“许多女性馆长身上也充满着传统的男性特征：果断、魄力等，以及内在对艺术的激情。”

谢素贞：国际化的女馆长“专业户”

从台北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到今日美术馆，谢素贞堪称“女馆长专业户”。

上世纪90年代，谢素贞从画廊开始艺术生涯，她先后做过艺术基金会、策展人、美术馆馆长。在台北当代艺术馆当馆长时，她创下了许多傲人成绩，比如，让台湾地区民众第一次排队进美术馆看当代艺术。来大陆后，她做过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创馆执行馆长，也做过雅昌艺术集团艺术总监。2012年11月2日，她出任今日美术馆馆长。这是中国第一家民营非企业美术馆，由金典集团董事长张宝全于2002年创立，至今已运营11年。

“其实你讲得不好，是之前接洽过几个馆长候选中讲得最不好的。”坐在张宝全办公室，谢素贞没能找到机会说话。张宝全一直站着讲他的期望，然后就说了上面那句话。谢素贞笑一笑，说：“因为我比较喜欢做，这是我的个性，我做给你看，我不要讲得好听，讲太多没有意义。”

在对今日美术馆的运营和管理上，谢素贞要求“国际化”。对员工她有三个要求：国外留学背景，懂两门以上外语，对艺术有所认知。她不在意对方是否有相关工作经验，“我能操练他们。”她喜欢个性强的人，她说今日美术馆是艺术界的黄埔军校。未来，她麾下的士兵成为其他艺术馆馆长时，她就能做艺术馆联盟。在展览部分，谢素贞延续“国际化”标准，决定增加自主办展的比例。“这能把大家的眼睛洗亮，让美术馆有发言权，有导向。”中国拍卖价格高、享有知名度的艺术家，今日美术馆都展览过。她还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着力构造一幅理想中的未来蓝图。

但谢素贞在馆长位置上只呆了10个月，今日美术馆无疑是她的滑铁卢。“我没有办法短时间让这个美术馆的营业数字增强，用短期账面数据来评价一个美术馆更加是一个巨大的误区。”谢素贞将离任归结在经营理念上，在她看来，民营美术馆必须由董事会任用专业人士管理，财务、预算透明，有监督和管理制度。还要有基金会，以确保美术馆持续经营下去。“我喜欢做下水道工程：希望为美术馆未来十年的竞争力做铺垫，这需要时间辅成。我不是没有专业和想法，钱我也可以赚，但你要给我时间，可集团管理单位等不及。不过我还是把这个问题归因到经营理念上的差距。”

“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做一个足以傲世的中国美术馆，外国人一下飞机，除了故宫外还会指定要去这个美术馆看一看。”49岁的谢素贞说。

薛梅：美术馆里的“杜拉拉”

现年40岁的薛梅是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CEO。从零售总监到CEO，她只用了2年。

在担任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零售总监时，薛梅实现了艺术商店每年200%的增长。如今，艺术商店的零售收入占UCCA总收入的55%。由于出色业绩，薛梅于2011年5月升任CEO。“美术馆里有个CEO是很奇怪，但别人一看这个称谓就知道所有商业运营找她，馆长一定是学术方面的。”薛梅说。

在薛梅办公桌前方的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里面装着设计师送来的样衣。她拿起一个拼色的背包，用手指触摸了材质，笑笑说：“看，我现在还要兼做时装买手。”

与许多美术馆从业人员不同，薛梅并未在艺术院校受训。2007年，她还在卡地亚工作，管理北方区零售业务。离开卡地亚两年后，薛梅又干起了零售，不过这一次是在UCCA，她将原因归结为“跟艺术在一起很快乐”。

当时摆在薛梅面前有两个职位：公关部的头儿和艺术商店的头儿。“我当时对商店没有兴趣。我以前做的是卡地亚，我为什么要去管这么个破商店，黑乎乎的，像一个监狱。”但她的朋友、策展人皮力却建议她，“你看全世界有许多艺术馆拥有很好的商店，你可以把它打造成中国最好的美术馆商店。”

薛梅一手制定了艺术商店的经营策略：一是中国设计师设计产品，另一是中国当代艺术限量版艺术品及衍生产品。“那时候我还是比较火爆的”，薛梅有一次召集了所有设计师开会，“50多人坐着听我讲，为什么要和我合作。我特别明确，不会胡找。”在成为UCCA的CEO后，设计依旧是薛梅关注的，她负责UCCA设计方面的展览、讲座、项目合作。

薛梅没想过自己会成为CEO，“是尤伦斯先生挑中我的。”她说。“我那时心里其实特别平静。然后我提了三个问题，都是比较严峻的。”她对尤伦斯先生说：“第一，你以后不能接受任何媒体采访；第二，你要淡化领袖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加强UCCA的形象；第三，我要组建自己的团队。”尤伦斯先生都同意了。

组建团队只花了3个月，非常快。薛梅认为在这个阶段需要一个更加贴近中国，同时又具有国际化、年轻有创意而且擅长外交的馆长。她找到了田霏宇。35岁的田霏宇成为了UCCA历史上最年轻的馆长，在对外宣传上，薛梅也主推他。“我也不接受采访，我们只有一个Face，就是田霏宇。”薛梅说。不让尤伦斯先生接受采访，也是这个原因。

“很多人会觉得我很凶，因为我是女的，他们就认为我会有情绪上的问题。”作为一个女性CEO，薛梅说她要比男性CEO多付出十倍甚至二十倍，“女的也不太容易成名。”

王薇：富豪太太的转型

王薇显然不满足于做一个亿万富翁太太，去年底，她多了一个身份：龙美术馆馆长。

2013《新财富》中国富豪榜中，刘益谦以170亿元身价排第30名。几年前，王薇的名字还和她的先生、收藏大鳄刘益谦联系在一起；现在，她显然不满足于做一个亿万富翁太太，2012年12月18日之后，她多了一个身份：龙美术馆馆长（本报曾做报道）。

“龙的拼音是Long，英语里面是长久的意思，我希望我的美术馆能够长期持续下去。”王薇说，“可能今后住也要住到美术馆里，老了，走不动，就在那里住。早晨锻炼身体，十点钟开馆。”在馆长之外，王薇又是创始人、出资人，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她和其他美术馆馆长的不同之处。

栾倩：从搞法律到当馆长

从被调任何香凝美术馆做办公室主任算起，栾倩在美术馆已经工作了15年。

“我们的美术馆群就是优势。”栾倩是华侨城当代艺术中心馆群（OCAT）中深圳总馆和华·美术馆的馆长。OCAT是中国最大的美术馆连锁品牌，旗下除了位于深圳的总馆和华·美术馆，还有上海、北京、武汉、西安四地的分馆。

栾倩大学读的是法律，毕业后顺利进入检察院工作。来到华侨城后，她在投资部做法务，1998年，被调去何香凝美术馆做办公室主任，负责美术馆行政管理。从那时算起，她在美术馆已经工作了15年。

从企业转向美术馆，栾倩说她在经营管理转换的过程中小心、谨慎，这样的风格或许源自她多年来从事行政管理的经验，也或许是因为她学法律出身。在栾倩看来，作为一个机构的负责人，担当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后才是各种能力，决断能力、应急能力、沟通能力、公关能力、协调能力等。

王小慧：艺术家的跨界尝试

艺术家王小慧在苏州老宅里设计建造了一个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艺术馆：王小慧艺术馆。

王小慧是建筑科班出身，又是中国第一代室内设计研究生。她动手把一座苏州老宅改建成当代艺术馆，设计定位为“中西合璧”：既保护原有的建筑，又尽可能符合当代艺术馆功能需求的一个新型建筑。“我觉得我们的馆是非常独一无二的，在中国没有第二个，在世界也没有第二个。”

这种混搭风格，符合王小慧的艺术创作形态，“我不愿意别人叫我摄影家，更愿意称作艺术家，确切点说是跨界艺术家。”因为她不仅拍照，还导电影、做雕塑、做装置、做影像、做设计、做行为艺术和新媒体艺术，举办大型艺术或文化活动。她还补充：“此外，我还写书。”

王小慧认为，跨界一种艺术探索。就如她设计改造的艺术馆，本身就是具有试验性的艺术实践。

（据《外滩画报》，本版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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