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多才是“好大夫”问过病人意见吗？

□本报评论员 郑楚翘

世界最大学术出版机构之一的施普林格出版社日前发表撤稿声明，旗下期刊《肿瘤生物学》宣布撤回107篇发表于2012年至2015年的论文，原因是同行评议造假。107篇论文全部和中国研究机构有关，这创下了正规学术期刊单次撤稿数量之最。

中国学术界丢人丢到国际上，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去年刚被美国网站曝光的医学论文批量造假创下的纪录，不到一年就被刷新，真是让人脊背发凉。是中国的科研工作者水平太差做不出成果，道德底线又格外低吗？真未必。更符合事实的情况是，造假的往往不是科研工作者，至少主要工作不是搞科研。有媒体扒出了这次事件涉及的机构和人员名单，粗略一看，125家机构，绝大部分是医院，有不少是耳熟能详的大医院。这些医院门诊挂个号都难，医生们看病都忙不过来，还有空去做实验搞科研？

其实在很多医生那里，科研其实只是手段，职称才是目的。对所有专业技术人员来讲，职称不光是专业技术水平的体现，更关乎工资丰俭和团队位置感。具体到医生职业，丁香园的2015中国医务人员薪酬调查显示，副高级职称和中级职称在年收入上的差距能达2万元。想评上职称，得看SCI论文（被国际最权威科技文献数据库收录）数量。有知乎网友吐槽，医生没有SCI论文，申请不到国家课题和基金，评不上职称，哪怕你看病看得再好，手术做得再棒，按照现有评价标准，一般只能升到主治医师，评副高都很难。听说，不少医院还会给SCI论文数量下指标，因为这关系到科研经费和评级。

这真是怪事，评价一个临床医生，不看做了多少手术、治好多少病患，而看发了多少论文；评价一家医院，不看服务态度如何、病人满意与否，还是看有多少医生发了论文。作为患者，我们应该担心论文造假的医生，会不会看病时也弄点假，但更该担心，那些诚实的医生为了发一篇真实的论文，必须离开病人身边钻进实验室去了，那些顶着高级职称的医生做研究游刃有余，就是没拿过几次手术刀。

当然，科研对于医学进步的意义必须肯定，但学术与临床得有个边界。考评的指挥棒，应该发挥这样的作用：让热爱科研的医生专心搞科研，让志在临床的医生好好看病。是不是好大夫，够不够格当专家，本来不就该是病人说了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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