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成功在尝试

□杨家德

近读胡适先生的《四十自述》，进一步了解了其成长的历程和思想形成的过程。读罢掩卷沉思，感触最深的，是他在白话诗《尝试篇》中的那句话———“自古成功在尝试”。

胡适先生能成为现代中国学术、思想界的一代宗师，不仅在于其过人的天赋、勤奋的品质，还在于其敢于尝试的精神。他所谓的“尝试”，就是试着去做、去实践，是一种探索、一种创新。而这种敢于尝试的精神，恰恰是国人历来缺少的；当下，我们尤其需要这样一种精神。

世界上是事情都是干出来的。只有试着去做、去实践，才有成功的可能。我们自古就不缺空谈家，而是缺少实干家；坐而论道、纸上谈兵之风，始终流行。魏晋时期盛行的“清谈”之风，虽然迂诞浮华，不切实务，但尚有思想的碰撞，对中国美学、文学和哲学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后世之教条主义、本本主义的空谈，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今天仍然存在的“脱离实际、高高在上”式的官僚主义，“只绘图不施工、坐而论道”式的形式主义，仍然为害不浅。

胡适不仅提倡文学革命，而且积极去做、去实践，用白话文写诗、写文章，用实际行动引领新文学运动的开展，也由此能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

尝试，意味着敢于去探索别人没做过的、新的事情。盲从权威是发现真理最大的敌人，但我们自古就迷信权威，人们总是习惯于认为父母是对的，老师是对的，上级是对的，先哲是对的；似乎重要的不是事实真相，而是权威的声音。这样的文化心理，泯灭了多少创新的火花，压制了多少追求的冲动？打破常规者被看作“异类”，富有个性者被当成“不成熟”，这样的认识观念，阻碍了多少探索的步伐？造成了多少墨守成规、因循守旧、自己不作为又见不得别人作为的庸碌状态？

胡适先生从少年时代就不迷信，敢于离经叛道，后来又深受美国实用主义思想的影响，具备了一种“敢为天下先”创新精神。在新旧文学之争最激烈的时候，他率先开始了新诗的创作，即使须单枪匹马而往，然“去志已决”。正是这种精神，成就了一代宗师。

尝试，就意味着会失败，正如胡适先生在诗中写道：“莫想小事便成功，哪有这样容易事!有时试到千百回，始知前功尽抛弃。”这就需要有一种勇于试错、敢冒风险的精神。追求完美、唯恐出错，必然会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小圈子中，即使再有才华也难达到成功的彼岸。而我们历史上就缺少冒险家、骑士精神，像徐霞客这样的探险家，少之又少，成为“千古奇人”，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被人理解。过于求稳、甘于平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自古以来国人普遍的心态，使多少才华超群之士沦为平庸之辈？

“文学革命何疑？且准备搴旗作健儿。要前空千古，下开百世，收他臭腐，还我神奇。为大中华，造新文学，此业吾曹欲让谁？”胡适先生的才气固然可敬，但他的这种勇气和胆略更令人钦佩。

2009年科学大师钱学森之离去而留下的“钱学森之问”，一直刺痛国人的神经。“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盖因我们缺乏大师身上这种敢于尝试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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