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轻鼎的城市雕塑

◇包光潜

文化是一个城市的灵魂，雕塑是构建城市灵魂的骨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个城市缺了雕塑，就少了城市的骨气；在这些雕塑当中，如果看不到动物的走动，那就少了城市的灵气。人类走出山野，建池筑城，正渐渐远离其他动物。生命总是相依相恋的，否则人类会感到无比孤独。正是周轻鼎先生把它们从乡野引领到我们日益倦怠的城市生活中，让我们感受城市难能可贵的另类勃勃生机。

周轻鼎是我国城市动物雕塑的奠基者、拓荒人。他的雕塑既承继了法国写实主义传统，又具有中国的金石气度。在动物雕塑创作中，他师法自然，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动物神态，形神兼备，妙趣横生。他的动物雕塑洋溢着稚拙与夸饰。洗练准确的刀法，饱含情感的细节，富有诗意的形态，别具一格，令人留恋驻足。凝视他的动物雕塑，我们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与坚韧、美好与和平。

周轻鼎（1896～1984），湖南安仁县（现隶属郴州市）人。幼年喜欢用米粉团和黄胶泥捏制各种动物，倍受能文善画的父亲欣赏。后经父亲指导，临摹山水花鸟画。24岁进京谋生，后入上海美专师范科学习。1926年东渡日本，1931年留学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师从罗丹学生让·布舍，与刘开渠同班同学。后转里昂，专攻动物雕塑，并终身为之。1945年底回国，任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址在重庆）教授、雕塑系主任，1946年随校迁至杭州。新中国成立后，周轻鼎任浙江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1958年改任民间美术系主任。太平盛世，大有可为；赋诗吟句，畅想美好：眼饱香花红艳艳，恭逢盛世乐融融。浆泥不释老粗手，争取三年立大功。

周轻鼎的动物雕塑还深受中国写意画的影响，其妙当在“似与不似之间”，其趣应属稚拙相谐，一派自然。他最喜欢梅花鹿。他认为“鹿的性格虽与山羊相近，但其姿态比山羊窈窕，身段轻盈矫健，眼睛、耳朵富于表情。跳跃时，那瘦长而灵巧的四肢又是那么婀娜多姿”。上世纪50年代初期，他将所思所观付诸了另类“形态”。这期间，周轻鼎为杭州西泠桥畔创作梅花鹿群。这组雕塑倾注了他的毕生心血，并将自己的动物雕塑理念融铸在每一个细枝末节之中，既纵横捭阖，又纤毫毕现。同一时期，他还为上海西郊公园创作了雕塑熊猫群，为上海动物园创作了梅花鹿雕塑，为南京、无锡等地创作了仙鹤和骏马雕塑。遗憾的是，这些城市不可或缺的另类生命——周氏动物雕塑少有留世，多在“文革”中被毁。

就留世周氏动物雕塑来看，它们的表情或凶猛，或温顺，或戏谑，或可爱……有饱满，有残缺；有力的奔放，有水的柔情……正如周轻鼎在谈动物雕塑时所说：“做出来的东西要有力，力量在什么地方？在轮廓上，在动态上，在结构上，在准确而生动的线条和形体上。”“轮廓线要有变化，不要光用曲线，也不要光用直线，要使线条刚健有力而又富于变化即所谓‘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

斯人已逝，流光无情。尽管周轻鼎的动物雕塑存世已少，但他所开辟的领域后继有人。动物雕塑越来越被更多的市民所接受。这些曾经受伤的动物，已经怡然地与人相处。人类在感受它们的喜怒哀乐中，懂得了生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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