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投地铁站台的雕塑,“不动明王”守护着泡汤的人们。
未去北投之前,对北投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它位于台北最北,阳明山一大半坐落于此,并盛产温泉。
平日里我不爱泡温泉,印象中汤池里总是很多人,总有人百无禁忌地大声讲话;有些人喜欢做出各种奇怪动作,甚至故意跳进水中,溅得旁人一脸水花;有些男性喜欢在池中搭讪女性,偏偏池子不大,女性往往既逃不掉,又觉得不搭理人没礼貌,只能应付一下,很是破坏心情,有时候因为太过尴尬,甚至不得不弃池而逃……但白天的北投古朴美丽,酒店的宣传手册又强调这里的酸性流化氢泉有多么难得,号称全球只有日本某地与北投最为优质,加上身处异乡的新奇感,于是买来泳衣,决定斗胆一试。
北投的温泉由来已久,早在日俄战争期间,日本伤兵不断被运送来台疗养,因此日本人在北投设置陆军疗养所,并逐渐将北投建设成为大型的温泉浴场。因此,北投风物大部分与日本十分相似,像我们住的“水都”温泉酒店,就布置成日本风格。温泉区设于酒店顶楼,仿照日本庭院的池泉园而建,共有三个全身池,一个泡脚池,设置了蹲踞、僧都、踏石、石灯笼等小品,无不小巧精致,颇有禅味,看出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晚上10时的客人很少,除了我们,只有三对母女和一对夫妻。夫妻大约已逗留了较长时间,没一会就走了,母女们半小时后也回去了。于是,全部池子属于我们,我们可以随意变换角度和方向,东西南北泡个遍。我这才发现酒店位于地势较高的山腰,温泉池又设在顶楼,加上我们坐在池中,视线变矮,目光所及之处,已是整个天空。
空气澄净,天幕呈现出丝绒般的深蓝色,既深邃遥远,又仿佛触手可及。“丝绒”上镶着钻石般的星星,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或宁静或闪烁,童年记忆霎时被唤醒。阳明山头随意散落几盏灯光,也许来自山上的旅馆。偶有两束车灯从转弯处突然出现,又缓缓离去,消失在下一个转弯处。山里的夜生活结束得早,此时万籁寂静,耳边只有秋虫呢哝,以及因身体摆动偶尔引起的水声,真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也许,凤飞飞的《月朦胧鸟朦胧》,唱的就是这里?你听:“月朦胧,鸟朦胧,萤光照夜空。山朦胧,树朦胧,秋虫在呢哝。花朦胧,夜朦胧,晚风叩帘笼。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梦。”
秋色正浓,夜凉如水,山中尤甚,此时身体得以接受温泉的浸润,更觉美妙不可方物。凝视星空,时间仿佛停止不动。我想起渡边淳一《失乐园》的男女主角,他们曾在夜晚浸于伊豆箱根旅馆的温泉中,当时四围无人,樱花从空中飘然而降,粉色花瓣漂在水面。此意象一直深映我脑海。此地虽然不是日本,也没有樱花,但意境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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