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8岁的杜月笙彻底沦为孤儿时,28岁的黄金荣还在上海华洋交界的洋泾浜郑家桥一带,与众多街头小流氓一起混社会。他全然想不到,自己会在3年后进入法租界巡捕房,成为一名威风八面的侦探。
当15岁的杜月笙挥泪告别奶奶,从浦东高桥镇一步一步迈向上海滩时,黄金荣则已失掉了侦探工作,去出生地苏州寻找机会。那时,杜月笙也无从知道,黄金荣在苏州的最大收获,是娶了从良的烟花女子林桂生。而林桂生不仅是黄金荣的得力助手,更是决定杜月笙人生走向的大贵人。
杜月笙进入黄府的过程很有戏剧性。杜多年后回忆,第一次见黄金荣,他恍恍惚惚的几乎处于失忆状态。但黄对杜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如果不是林桂生发现了杜的才干,向黄金荣力荐,不知杜在黄家还要打杂多少年。
关于“青帮三大亨”,老上海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话:“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 ”
黄金荣与杜月笙,实际关系是师徒,情感关系是父子,而表面关系,却是结拜兄弟。杜月笙娶正室夫人沈月英,是黄金荣与林桂生做的大媒,而杜沈的长子杜维藩出生时,长得头角峥嵘,十分惹人喜爱,黄金荣与林桂生不容分说认下了干儿子,这样,他们自然就与杜月笙成为了平辈。
另外一个更直接的机缘,是黄金荣被关进淞沪护军使何丰林的地牢后,杜月笙与张啸林不遗余力地奔走营救。事后,黄金荣对杜张二人感激万分,决定取消辈分,正式与他们结拜为兄弟。
杜月笙功成名就之后,不惜花重金营造杜氏祠堂。 1930年,杜氏祠堂落成,蒋介石赠匾“孝思不匮”,同时赠匾的还有徐世昌、段祺瑞、张学良、吴佩孚、张宗昌、何应钦等,甚至还有班禅。黄金荣会怎么看呢?当年他的黄家花园落成时,可没有过如此风光。但是,黄自有黄的骄傲,比如他过80大寿,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赶来给他叩头,只要有这么一桩事,就可以把杜月笙所有的风头全压下去了。晚年的黄金荣,对杜月笙并没有什么不满意,更不曾发生过利害冲突,闹来闹去,无非黄金荣退休以后,老年人的情绪问题而已。
1937年日本人打来了,杜月笙跑到香港,黄金荣则留在上海。日本人找他出来做事,他推脱不过,就大剂量注射氯丙嗪,也叫冬眠灵,这样就不再怕热,然后大暑天捂着厚棉衣给日本人看:我真病了,没能力干事了。
1949年来了,杜月笙又跑到香港,黄金荣还是留在上海。新政权让黄金荣写悔过书,他就乖乖地写,一遍没通过,再写第二遍。新政权让他去大世界门前扫马路,他就乖乖地扫,然后拍成照片,登到报纸上。杜月笙在香港看到照片,流下了眼泪,可他不知道,黄金荣早已与自己的命运和解。而杜月笙则一生都没能与自己和解。因此,黄金荣能活到86岁,杜却只活了63岁,比黄金荣还早死三年。 王元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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