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渠曹县魏湾镇中学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红布里面包裹

□孔祥渠（曹县魏湾镇中学）

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红布，里面包裹着一样东西：一段儿牛角。这是父亲临死前交给我保管的，父亲还要我一辈儿一辈儿传下去。

这一段儿牛角是爷爷临死前交给父亲的。

爷爷年轻时养过一头牛。这头牛长着两个弯弯的长角，有一身密密的黄灿灿的细毛。它高大健壮，温顺老实，埋头耕田，不惜力气。爷爷很喜欢这头牛。常牵着它吃草，给它刷毛，给它洗澡，给它……

那年夏天天气很热，爷爷牵着牛到河边给它洗澡，一不小心，爷爷滑进了河里，被急流卷入河心的漩涡中。爷爷正在挣扎，那牛也下了水。它游到爷爷的身边，爷爷抓住了牛的尾巴，牛把爷爷拖上了岸。从此，爷爷更喜欢它了，专门给它盖了间小屋，这小屋儿冬天里暖和得很。爷爷夏天给牛搭了个凉棚。

爷爷下地回来时，再累也忘不了给牛割捆青草。他把草一刀刀剁碎，在水里淘净，再拌上料给牛吃。

他看蝇子还有牛虻总叮咬这牛，就拿拍子不停地拍打。他看蝇子和牛虻赶走又来，就用网子罩住凉棚的四周。

有一天下午，奶奶去了医院，照顾她生病的父亲。爷爷把他六岁的儿子留下来看家，套上牛车，去地里摘西瓜，拉西瓜，他要第二天卖成钱送到医院去。

他先在瓜田里拔草，看天色晚了，才赶紧摘瓜、装车，往家运。

他怕撞坏了西瓜，一路上车子走得很慢，进了村，已经夜幕四合了。车子拐进了胡同里，一路上还好好的，这时牛却不走了！

爷爷吆喝，牛不往前走；再吆喝还不走；轻轻地甩一鞭子，它还是不走！爷爷急了，一向爱牛的他，照着牛的身上狠狠地扬手一鞭！“啪”地一声响，那牛哞哞地叫着，叫声中似乎含着哀怨。

那牛硬是没动一步！

爷爷心中狐疑，查看究竟。他发现胡同里紧挨车子的地方有团黑影。那黑影慢慢动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爸爸”，让爷爷猛然醒悟：儿子是等他等不到，在地上睡着了！爷爷轻轻地抚摸着牛的身子，泪流满面。

后来的一天，爷爷牵着牛从地里回来，在村口遇到了三个日本兵。一个日本兵照爷爷身上端枪就刺，那牛低下头要撞，那日本兵往旁边躲，牛就掉转头。那个日本兵闪到旁边的大树后面，牛“砰”地一声撞上了那棵大树。另两个日本兵举枪对牛射击，爷爷趁机逃脱了。

日本兵走后，爷爷在树旁只捡到了一段儿牛角，他知道这是那牛撞断的。爷爷伤心了好多天，他用一块红布将牛角包好，珍藏了好多年，临死前才把它交给了我的父亲。

爷爷把牛角交给我父亲时，还留给我父亲一句话：“牛有情有义，做人更得有情有义！”

父亲临死前把那段儿牛角交给了我，他把爷爷的那句话也传给了我，父亲还要我把牛角和那句话传给我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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