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会做饭

□阿子

不知道为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被划入“一看就不会做饭”的类型。上学的时候一群同学去老师家里玩,包饺子也好,炒菜也好,火锅也好,好像从开始一直战斗到最后的人都是我,不论是做饭还是吃饭还是洗碗。然后就会得到老师们“真没想到啊,你还会做饭”的评价。我一直对这个评价耿耿于怀,非常好奇“看上去就会做饭”的人长什么样子。那时候对女生评价“什么都不会”多少带有一定的贬低意味,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好像是“可能会嫁不出去”“太娇气”之类。

现在的小朋友们应该不会太在意这种评价了,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贬义都减少了很多,快要变成讴歌高级生活的褒义词了。很多主张劳动分工精细化的人对各种家务的处理方法都是直接外包,认为这样没什么不好,各自都能实现自己的最大价值。所谓家务外包,也就是请阿姨,家里孩子还小的时候,我们也请过两个阿姨,她们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努力地在她们身上寻找“一看就会做饭”的特质,不过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们家的第一个阿姨,上门第一天就号称自己以前开过饭馆,结果做的饭味道并没有多么惊艳,厨房里的锅碗也被她用得污痕斑斑。倒是第二个阿姨,只谦虚地说她爱人的确是现役餐馆主厨,但是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结果却是厨房全能,教会我卤肉的方法,到现在仍然受益。她们都长得胖胖的,所以胖大概不能作为“看上去能做饭”的区分标准,顶多是爱吃的标志——第一个阿姨在我们家以半个月一桶油的速度做菜,每周至少安排吃两次回锅肉,在我们家一年不到的时间吃得胖了一大圈,还查出了糖尿病,只能暂时辞工治疗。之后一段时间,我们一直战战兢兢地担心家政公司会不会以“工伤”的名目找我们出医药费。

以往的艺术家们经常会描摹的劳动人民的手部皮肤,现在也不能太作为判断标准了。第一个阿姨对自己的保护不行,手很粗糙还有些洗不掉的脏。第二个阿姨就很会护理自己的手,特意要求我给她准备护手霜作为劳保用品,每天忙过一阵就会在手上涂厚厚一层,平时也不会忘记戴橡胶手套。我经常觉得如果把她的各种劳动窍门整理整理,出本书可能并不比日本主妇们的家庭生活指南差,还特别符合中国现实。作为一个厨房以外家务技能不行的人,我跟着她学了很多。

现在用“一看就不会做饭”来评价人的人也少很多了,毕竟这个年代已经不是不会做饭就很难存活下去的年代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人们都能学会做饭,这样总能把自己和别人照顾得更好一些,至少如果真的流落荒岛,会做饭的话,存活的几率能稍微高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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