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的《西眉春秋》

灶王爷︵年画︶刘竹梅 作□张宗政

当今是转型时期，也是怀旧时期。所谓转型，就是社会由固守的农耕文明转向工业文明，以全球化、城市化、私有化的现代体制取代旧有的田园乡村。而随着这新旧的无情转换，或说乡愿旧貌的寂寞消逝，那具有回归情结的原乡人的怀旧，就是一发而不可遏阻的了，而段启文先生的《西眉春秋》，正是一本无可遏阻的怀旧的小说。

试想，过去的乡人惜地，乡镇多建在山上，田边地角多见缝插针地种瓜种豆。而现在的良田沃土，已被疯狂的钢筋水泥噬之二三，更还有一二正在荒芜，你不怀旧么？

《易经》风火家人卦所规范的男人防守家园、御邪护正、养蒙定志、诚信不渎，女人持内主馈、谨恭勤俭、家教慈严的传统格局正被打破，你不怀旧么？

城市虽供你安享繁华，但你的理想、情怀、意志、追求，都一天天消沉，而落在熙攘人海亦如嚣尘，你不怀旧么？

你去贿酒赌麻，声色犬马，过后总是不怿，能不怀旧么？

当下低俗泛滥，怪诞流行，造假成风，无耻者无畏，你能不怀旧么？

怀旧不已，又不能伸乡愿，那就读读《西眉春秋》吧！

《西眉春秋》给你展现一个宽阔而怀旧的乡村。夜里拥被细读，其间有山水风物，人情事故，潮流烟云，爱恨情仇。而小说可贵处正是潮流烟云。你将在其字里行间读到帮工谋生躲壮丁，抗捐抗粮，农民暴动，地下斗争，土地改革，抗美援朝，合作化，公社化，伙食团，浮夸风，饥荒饿死人，干校牛棚，文革大武斗，战士守边，改开搞活展新猷……啰是啰嗦了点，但你掩卷思之，小说所描写的近一个世纪的农耕的乡村，不正是这样的吗？乡村不是桃花源，没有田园牧歌，也无可逃避，但在其艰难竭蹶地求生的日子里，家是温暖的，亲情是血浓于水的，理想是崇高的，奋斗是有希望的--这正是先祖父辈们充实的人生。

难能老不死地活到现在，当你在饭桌上给儿孙们忆苦思甜而儿孙们极不耐烦的时候，当你面对啃老一族的慵懒和赖皮的时候，当你多见城里孩子不知米是怎么长出来的时候，当你看见站街且听广告说博爱医院修复处女膜已降阶到只要５００元的时候，你哀思静默《西眉春秋》，已是乡愿难了，老泪难收--是这样的情形吧？

就此打住。

且申明文中的“乡愿”，极不是儒家所鄙的那个混世的“乡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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