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是我家的邻居隔着一堵墙近得跟一家人似的我们村地

桃姐是我家的邻居,隔着一堵墙，近得跟一家人似的。

我们村地处马口卸山麓的二阴地带，因了地域的缘故，姑娘们的肤色天造地设：夏天褐红，冬天青紫，很有些“高原红”的特点。唯独桃姐例外，桃姐的一张圆脸白皙闪嫩，尤其那对浅浅的酒窝儿，老像有满盈盈的笑意溢出来。桃姐一打村中走过，就有不少后生绷个牛铃眼探着鬼头窥视，桃姐走远了，后生们还瞄着她的背影愣怔。

桃姐的年龄比我大两三岁，却知道好多好多事情。读完高中的桃姐看过许多书，尤其是民间故事，一讲一大串，没一个是重复的。讲到夜深人静，桃姐就凝望着天穹，轻轻地教我哼歌儿：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声音柔柔的，像月光一样悠悠缓缓漫过我的心头。桃姐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那些年兴唱“样板戏”，桃姐便被大队选了去，白天在大队部提茶倒水搞收发，晚上去学校的教室里排戏。桃姐扮演的角儿不是“铁梅”就是“常宝”，有扮相有嗓子，一时间，邻近的四乡八村都知道我们村有个俊俏又会唱戏的好姑娘，不少家境好的人家纷纷托人提媒，想娶走桃姐。

那年，村上同省城下来支援夏收的一帮大学生搞联欢。那些大学生们学的专业就是唱呀跳的，哪能将乡下的泥腿子放在眼里，在台上目中无人地又唱又跳，好像只过他们自己的瘾。岂料桃姐甩甩辫子，飞红脸上场亮开嗓子一唱，听得那些大学生们目瞪口呆。后来，带队老师问了桃姐的好多情况，说要推荐桃姐上大学。桃姐听了自然喜不自禁，惊喜的泪珠子将脸上的油彩冲出两道白白的印子。

但桃姐最终没有去上学，桃姐家的成分不好，尽管她的爹妈去世的早，但富农的成分仍然压在他们姐弟的头上。桃姐的弟弟小时候得过脑膜炎，除了吃饭，就是傻笑……当时的大队书记想要桃姐给他当儿媳妇，但因她弟弟的原因而作罢。那个大队书记邪心横生，威逼利诱地想占桃姐的便宜，桃姐不从，却也无可奈何，一个失去爹娘又没有众多兄妹帮衬的弱女子，哪来的力量去抗争呢……那些日子，桃姐动不动就往爹娘的坟头跑，一坐就是半天，独自抹眼泪，惹得那些白肚腰喜鹊和红嘴巴乌鸦在她的头顶旋来旋去……

桃姐最终嫁到了山里。桃姐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一个蒙面人跳墙进屋糟蹋后带着身孕出嫁的。出嫁那天，桃姐除了腆着个大肚子，还带着她的傻弟弟。不少乡亲红着眼圈为桃姐送行。桃姐骑在毛驴上，嘴里咬着盖头，嗓眼里憋得咕咕响。离村老远老远了，桃姐才回了个头，哇地将哭声喷出来。

那年正月，桃姐突然来到我家，桃姐头上包着个褪了色的大红头巾，穿件毛蓝袄儿，话语也变得粗门大嗓，说是要讲个迷信，摘只社火队里花船上的“瓜蛋儿”（灯笼）好在来年生个儿娃。我当即为桃姐帮了忙。桃姐亲热地揪揪我的耳朵，将灯笼揣进怀，摸黑去了婆家。

时间一晃就是几年，那年暑假，娘叫我到姨家去背杏子，桃姐也正好嫁到姨她们村里。到姨家后，我赶紧问起桃姐的情况，姨说，你桃姐可怜哪，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娃，却叫枪打了。惨哪！娃的肠子流了一地……原来，桃姐男人有一支打野物的土枪，里面装了火药，桃姐的儿子和她傻

弟弟把枪拿到院子里玩，不慎走火了……我听了不由一阵颤栗。

我急切地想见到桃姐，姨给我指了去桃姐家的路。

我见到了桃姐。桃姐的眼窝深深地塌陷下去，一脸的憔悴。一阵山风吹过，撩起了桃姐灰白的头发。我突然发现，憔悴瘦削的桃姐，却有一种沉沉的、不甘向命运低头的力量深藏在她的眼睛里……

新闻推荐

甘肃省部署节日期间安全生产工作

【本报讯】为确保四川省节日期间安全生产形势稳定，省安委会日前下发通知，对春节期间重点行业领域安全生产工作作出安排部署，对各地、各部门和单位节日安全生产提出要求。《通知》要求，各行业主管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