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少女留下遗书 妈妈，我怎样才不丢你的人？

（资料图）  

核心提示

2013年3月31日下午1时许，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山畔街道一处中心花园内，一名15岁左右的女孩突然倒在一张长椅旁。路过此地的一位大妈迅速拨打110，警察赶到将女孩送往附近医院救治，并在女孩的书包里找到了一份3页的遗书，遗书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觉得，只有我离开这个世界，才有可能不再给你丢脸。”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抢救及时，女孩最终获救。

不能不如别人

为女儿规划“成才之路”

程英玲的要强，在她学生时代就显露出来了。大二那年，她因为在学校的一次诗歌朗诵中，被评委指出“方言较重”，第二天便买来一本新华字典，有空就拿出来读，还每天早上跟着收音机里的主持人学说普通话。一年后，操一口标准普通话的程英玲，成了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

大学毕业后，程英玲成为南京市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1998年3月，女儿乐乐来到人世。2002年9月，程英玲把刚满4岁的女儿送到少年宫学钢琴。在家里，她还给乐乐制定了严格的练琴时间表和进度，规定乐乐每天弹钢琴时间不得低于2小时。

在度过了最初的新鲜期后，乐乐对学习钢琴极其抵触，程英玲对女儿的态度从哄到吼再到揍，步步升级。2005年12月底的一天，7岁的乐乐因为没有弹满练琴时间，被罚加弹两小时。第二天下午，乐乐用小刀在钢琴上划了十几道划痕。几天后，她又打电话问姑姑：“哪里有卖炸药的？我想把钢琴炸了！”

见乐乐哭闹着坚决不弹琴，程英玲又给女儿报了一个长笛班，乐乐还是百般不乐意。好几次，乐乐为了逃避，一到课前半小时就苦着脸说自己“拉肚子了”。

乐乐爸爸劝程英玲“别再逼孩子了”，可程英玲却说：“我们学校那些老师，哪家的孩子不学一两门乐器？以后读高中、考大学，有音乐专长还能加分呢。”乐乐爸爸问她：“你强迫孩子学乐器，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

丈夫的话，一下子击中了程英玲的软肋。出生于苏北小县城的程英玲，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小地方人”。婚后，她多次对丈夫说：“等有了孩子，一定要早早培养，可不能比不过别人。”

在这种想法驱使下，程英玲在女儿出生后，就为她规划了一条“成才之路”：4岁开始学习一至两门乐器，初二之前考过钢琴十级，初三时全力冲刺中考，进入名牌学校，将来顺利进入重点大学……所以，当女儿拒绝学习乐器之后，程英玲在同事面前掉泪，称自己“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教好，是个不称职的老师、不称职的母亲”。

太严苛心生抵触

母女间矛盾日益加剧

2010年9月，乐乐升入初一，程英玲对女儿的学习盯得非常紧，乐乐稍有闪失，她便严厉“敲警钟”：“进不了好高中，你可不要说是我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她给乐乐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作息时间表：每天早晨6点起床，午休不得超过20分钟，每晚只能看半小时电视新闻，必须复习到11点半以后才能休息……

从乐乐读初一开始，程英玲每晚都要在她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后，再单独出10道数学题给她“开小灶”。不仅如此，程英玲还给女儿安排了语文和英语两科家教，乐乐周六、周日都得去上课。语文老师家在城南，英语老师家在城西，乐乐每周要不停地奔波。

2010年12月底，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下起了鹅毛大雪。第二天，乐乐想睡个懒觉，不去上家教课了。没想到，早晨7点半，妈妈就把她叫醒了。乐乐嘟囔道：“这么大的雪，今天就不去了吧。”程英玲却说：“这点雪就想逃课？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乐乐知道，如果那天自己坚持不去上课，妈妈肯定不会让她安宁。她硬着头皮起床，冒着大雪出了家门。雪天路滑，公交车无法正常上路，出租车更难招到，乐乐直到晚上8点半才回到家。一进门，又累又饿的她埋怨妈妈：“这么大的雪，你还逼着我去补课，你就一点不心疼？”

程英玲知道女儿跟自己有了抵触情绪，曾试着在生活上多给乐乐一点关心，但乐乐并不领情。

2012年3月的一天晚上，程英玲给女儿热了一杯牛奶，让她“喝过牛奶再读一会儿英语”，乐乐冷冷地说：“要是我不想再读英语了，是不是就不配喝这杯牛奶？”

2012年6月初的一天，程英玲对乐乐说：“暑假我带你去美国旅游吧。”乐乐非常高兴，她说：“终于可以出去玩玩，不用补课了。”她话音刚落，妈妈就当头给了她一棒：“想得美。玩完了，回来还得补啊，否则一个假期过去，你就落到别人后面了。”

那天晚上，母女俩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查女儿通话记录

引出一场“早恋事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两周后的期末考试，乐乐没有进入全年级前50名。分数出来那天下午，程英玲把乐乐从教室里叫出来，劈头盖脑一通责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去面对教师和同学了，我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下午放学后，并不值日的乐乐主动帮同学值日。她说：“回家早肯定又是一通骂，能躲一会儿就算一会儿吧。”当晚回到家，程英玲一把将试卷放在女儿面前：“数学只考了83分，你是不是存心想给我丢脸啊！”

那个暑假，不光美国之行泡汤了，连乐乐想去奶奶家住几天的想法，也被断然否决。等待乐乐的，是早已布置好的暑假作业和每周四天的补课。

看到班上同学暑假有的外出旅游，有的走亲访友，乐乐好不羡慕。班上的体育课代表林伟立（化名）随父母去哈尔滨旅游，乐乐便让林伟立“多发点照片给我看看”。那几天，林伟立经常给乐乐发彩信。乐乐好不羡慕，有时躲在被窝里跟他聊了一会儿天。乐乐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一周后，程英玲去交手机费，她查了乐乐的通话记录，发现竟然有“午夜来电”。她的第一反应是：乐乐早恋了。如临大敌的程英玲赶回家，把正在做作业的乐乐叫来“过堂”：“你谈恋爱多久了？”乐乐蒙了：“我没有啊！”

见乐乐不承认，程英玲拿出她在营业厅打印的通话记录，冷冷地问：“这个号码连续多天给你发短信，有时候一个晚上发十多条，好几次后半夜还通电话，这是为什么？”

当晚，程英玲就打电话给林伟立：“如果开学以后你们俩还不分手，我会把乐乐调到其他班去。”气得林伟立发短信质问乐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程英玲果断地没收了乐乐的手机，并且规定，乐乐上学放学都必须和她一起走，如果乐乐放学早，必须到她办公室看书写作业，等她下了班一起走。

留下一封遗书

15岁少女割脉欲自杀

林伟立对程英玲的做法非常不满，开学后，他当众讥笑乐乐：“到底是你妈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还是你自己得了妄想症，凭什么说我喜欢你了？”乐乐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进入初三后，功课更紧了，心理压力更大，乐乐经常夜里莫名地惊醒。

2013年3月5日晚，乐乐晚上做完作业后，悄悄看了一会儿《张爱玲文集》。不巧这时程英玲突然进来，任凭乐乐怎么解释，程英玲始终认为她“心已经散了”，她把乐乐的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闲杂书，才让乐乐睡觉。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她对乐乐说：“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如果考不上一所好高中，不光你自己，连我都没有办法做人了。”

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了，两周后的全年级统一测试中，乐乐的总成绩排到了年级200名以外。

得知成绩的当天晚上，乐乐放学后没有去妈妈办公室，而是去了奶奶家，对奶奶说：“我想在你家住几天。”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乐乐知道，一定是妈妈来电话了。

电话果然是程英玲打来的，她告诉乐乐的奶奶：“您让乐乐赶紧回来，她这次测试成绩很差，我得赶紧给她查找原因。”乐乐的脚刚踏进家门，妈妈的指责便劈头盖脸扑来：“都考成这样了，还有脸到奶奶家去玩！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泣不成声的乐乐冲进了自己的房间，连晚饭都不吃。第二天上午，乐乐说头疼，要请一堂课的假去医院看病，以此躲避和妈妈一起去学校。之后连续两天，乐乐不与任何人说话，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3月31日是星期天。那天上午，程英玲去学校值班。她出门后不久，乐乐也背着书包出了门，坐车来到市郊的六合区山畔街道，想去姑姑家。走到离姑姑家不远的一个花园时，她突然想：“如果妈妈打电话到奶奶家找不到我，肯定会打到姑姑家……”

乐乐坐在花园里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她从作业本上撕了几张纸，写了一封遗书：“妈妈，我觉得，只有我离开这个世界，才有可能不再给你丢脸。妈妈，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真的努力了……我考得不好就会让你脸上无光，让你丢人，还让我不要在外面说是你的女儿，说丢不起这个人，那我怎么办呢？我还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吧，这样的话，我就再也不会让你丢人了……”

当天下午3点多钟，正在学校值班的程英玲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得知乐乐用铅笔刀割腕自杀。她疯了一样地赶到医院，抱起乐乐，哭喊道：“宝贝，妈妈再也不逼你了……”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据《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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