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汪曾祺

闲来无事，重读汪曾祺，那些熟悉不过的篇章，不禁就想写篇文字……最初知道汪曾祺，是看到了他的《多年父子成兄弟》。那篇文章，我可以说“一见倾心”——心中无限向往那种没大没小的父子关系，我想要是我与父亲也像汪曾祺他们那样，而不是像“老鼠与猫”，那该多好呀……记得当时，我很想把文章拿给父亲看，希望父亲能有所感悟，少严厉一些，但终究不敢，怕反而招来父亲的“恨铁不成钢”……闲话打住，还是来说汪曾祺吧。

且说自从看到了《多年父子成兄弟》，我就牢牢记住了“汪曾祺”这个名字。后来又读到一篇《跑警报》，也说不出的喜欢，便去书店找他的书，买来一篇篇品读，《受戒》、《泡茶馆》、《五味》、《故乡的食物》等，可以说读一篇喜欢一篇……究竟喜欢什么？或者说他的小说散文魅力何在？早年我是说不清的，毕竟那会儿年轻、肤浅，缺乏文学修养……而现在，人到中年，多少有了些阅历、思想，也就可以说几句了。汪曾祺的文字，怎么说呢？简单说就是对沧桑生活、往事的诗意描述，真情挚爱的自然而然流露吧。

那不吗？比如他回忆西南联大读书生活的篇章，《跑警报》说的是抗战时期躲避日本飞机空袭的情形，战争、轰炸，那该多紧张啊，可在他的笔下，却是悠哉乐哉，读书、吃小吃、谈恋爱、捡失物，多姿多彩……那当然不是他矫情、粉饰，但以这样的写法藐视侵略者，彰显国人的强韧心理，不能不说让人耳目一新；而《泡茶馆》的背景，无疑是灰暗的，毕竟那是战争、动荡、贫困的年代，可跟汪曾祺一泡茶馆，嘿，联大学生那日子，就像情味悠悠的诗，色彩斑斓的图画，使得读者不但不以为苦，反而好生羡慕，希望自己也是茶馆中的一员……

再如追忆高邮故乡生活的《受戒》、《大淖记事》、《故乡的食物》等，字里行间，饱含了对乡土乡亲的爱……《受戒》里明子与小英子青梅竹马的背后，是故乡淳朴的风情，洋溢泥土气息的、温馨的生活；而《故乡的食物》，从炒米焦屑，到咸鸭蛋，到慈菇汤等，琐琐碎碎之中，是刻骨的记忆，不绝如缕的怀想……那爱和怀想，无比的真挚、深切，却一点也不张扬，而是像如歌的行板，行云流水地吟唱；像“润物细无声”的雨，飘飘洒洒，滋润着读者的心田……

再如那篇《随遇而安》，写的是他成为“右派”的境遇、生活。汪曾祺的“右派”，是因为所在系统指标不够，而被补上的……那想想都冤屈得慌，可汪曾祺不，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重的打击，他一开头就说——我当了一回右派，当真是三生有幸。随后娓娓道来，一派安详、平和……是的，随遇而安，看似缺乏个性，实际是洞察了世事，彻悟了人生之后的旷达啊……

汪曾祺的作品还有很多，就不一一罗列、评说了。事实上，也不是我这小作者所能评说的。我只想说，重读汪曾祺，我宛如徜徉花园，欣赏那一朵朵并不娇艳、招眼，却别有一般素雅的美，一缕缕清芬沁人心脾的花；又仿佛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地唱着往日的歌，从心中流过，让人真切感受到了尘世的沧桑，沧桑之中的爱与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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