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林“山歌娱乐圈”的那些事儿 ——透视“隆林山歌现象”（三） □本报记者 陆照德

女山歌手在唱歌 婚宴之夜上的山歌会  

（本版图片由莫来明提供）

这年头，娱乐信息满天飞，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但活跃在民间的另一种原生态“娱乐圈”趣事——隆林“山歌娱乐圈”的那些事儿，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从1998年至今，隆林的山歌市场悄然运转了16年，制作人、歌星、“经纪人”、歌迷等各方面相互作用，构筑起了一个原生态的“娱乐圈”，追星、八卦以及利益纠葛等因素，让这个“娱乐圈”显得生动活泼、趣味盎然……

“土明星”的苦恼——

八卦新闻令人哭笑不得

隆林山歌市场的“娱乐圈”，也跟我们看新闻一样——八卦、炒作，趣闻不断。老百姓津津乐道的是他们喜欢的歌手的私生活及各种动态，其中也有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八卦新闻。

陈猛作为当地当红的歌手，受民众热捧之余，一些传闻也让他哭笑不得。比如一个年长他几岁的歌手，两人因为歌唱得都好，常聚在一起切磋、编歌，受邀四处唱歌。后来，因为对方显得老态、穿着随意，陈猛却显得很年轻，观众就说“这两人真像一对父子”，后来一传开，就有人问：“你们是不是父子？”这让陈猛很尴尬，解释多了也累，陈猛干脆避嫌——不跟对方搭档了。

今年春节期间，陈猛在该县西河桥吃早餐，一个老太太突然凑过来问：“听说你四处唱歌忙得很，老婆都跟人跑了？”陈猛应和一番，老太太继续追问：“那是真的么？”陈猛只好说：“阿婆，没有啦，我老婆在家里带孩子，昨天我们刚去贵州拜年呢！”老太太才笑呵呵地说：“真是人多嘴杂，什么都乱说。”

八卦新闻不止这一出，陈猛说他曾连续被谣传已死了4年，起初比较惊愕与苦恼，最后习惯了，也就不当一回事儿。“有一次到某村唱歌，一位老太太出来说‘原来你还好好的嘛，人家都说你出车祸死了\’。”陈猛说，“很多谣言我都不知怎么来的，有一些是‘经纪人\’传的，说‘这个人死了，再不买碟片以后没得听了\’，有些人就信以为真了。”

老板们的烦恼——

没有版权又不希望别人翻刻

集“经纪人”、拍摄人、销售商于一身的老板们的生存之道也颇有意思，最令他们头疼的是山歌唱片的合法性与利益冲突。从1998年该县山歌市场的开发者岑氏夫妇那会儿起，这矛盾就一直困扰着他们。

山歌唱片因属于私人刻印出售，不符合现行法律法规，岑氏夫妇在唱片上都不敢透露姓名与电话号码，营业地点也较为隐蔽，生怕被文化执法人员查处。然而，丰厚的利润诱惑又让人眼馋，班雷（隆林第一批山歌老板）摸清路数后，第一招就是向文化局举报岑氏夫妇私刻光碟，违法经营，岑氏夫妇由此被迫离开隆林。

到了“二黄一莫”时代（即黄仕代、黄启明、莫来明，隆林早期的山歌老板），制作山歌唱片依旧隐秘进行，三人都把刻录机等相关设备藏好，偷偷刻录，但赶集卖唱片时，仍不时被执法人员没收。“大概2006年左右，我们才敢公开活动。”“二黄”之一的黄仕代称，能公开活动是因为“老领导的意见”。

但烦恼并未因此结束，文化部门不打击了，老板们之间的利益冲突成为主要矛盾，因南盘江两岸的壮族、布依族习俗相同，两边的唱片市场可以互通有无。黄仕代称，岑氏夫妇被挤出隆林市场后，并未甘心，而是转战贵州兴义，“我们刚出的唱片，他买过去就翻刻拿去卖，白得好处，我们到贵州去警告他们才罢手。”

钱是个问题——

“经纪人”与歌手的那点事儿

对于黄仕代、黄启明、莫来明这些多重身份的人来说，怎么跟歌手合作也是个问题。

作为推动歌手走上职业化的老板，出钱请歌手唱歌录制唱片，付一次性报酬，他们说了算。等到歌手红了，民众邀请那些歌手，先给作为“经纪人”的他们预付订金，你请得到指定的歌手大家才信服你，这时，怎么跟歌手友好合作也颇为考验人。毕竟好歌手请的人多，好日子里嫁女娶媳妇的喜事多，受欢迎的歌手忙不过来，雇主通过各种渠道私下联系歌手，临时出高价“抢过去”，若“经纪人”跟歌手关系不够好，往往会被歌手找个借口放鸽子。

“谁给他们钱多他们就去哪儿唱，这不奇怪，我们早就习惯了，只好跟雇主说明情况，要么换人要么退钱。”莫来明称。

当然，歌手也会被“经纪人”忽悠，还是因为钱的问题。有歌手称，有些“经纪人”同邀请方谈了价钱，却少给他们，“比如雇主给500元一晚，经纪人就跟我们说只有400元。”一位受访的歌手称。

“歌王”陈猛对此也坦言，他和搭档也曾被“经纪人”克扣酬金，如今民众对他熟悉了，直接打电话找他，即便“经纪人”当中介，他也会问雇主究竟给多少钱，免得受蒙蔽。

观众惹不起——

“不会唱你们来干什么？”

不论“经纪人”还是歌手，观众才是他们存在的根本，观众不买账，口碑一降，后果可想而知。一次，天生桥镇某村的一户人家嫁女儿请山歌手来唱歌，前期准备顺利，一名女歌手却称“嗓子疼痛，唱不了”。雇主很尴尬，又不好说什么，旁边喝酒的人看不下去，借着酒劲说：“我们花钱请你们来唱歌热闹热闹，唱不了你不早说，还来干什么。”这让女歌手脸红到脖子根。

此外，歌手中途休息太久或不会唱指定的曲子，也常被观众或明或暗地指责。对此，“歌王”陈猛认识比较清楚：“卖歌就是人家要什么唱什么，还要唱得比人家预期的好。”陈猛称，如今时代变了，山歌也要不断创新，比如贺新房的歌，就不能唱老调子，房子都是楼房了，歌词不能用赞木瓦房的了，“歌词换得妙，大家才鼓掌欢呼，不然人家下次还请你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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