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白
孔老先生教导我们,人要有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孔子认为,“孝悌为仁之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所以,古代选拔官员,要先看你在家里的表现,因此就有了著名的《二十四孝图》,作为典范流传。
孝为孝顺,主要指晚辈对父母,对长辈。悌是悌敬,指的是兄弟姊妹平辈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帮扶。兄弟姐妹的关系,一个常用的比喻便是手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由于遗传,单从相貌上,兄弟姐妹便有许多共同之处,何况是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共同走过岁月,经历生活的磨砺,甚至是家庭的变故。从立场上来说是一个共同体,有什么危机会一致对外。我们小时受了什么人欺负,往往不会直接去找父母,而是先说给哥哥姐姐,他们会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给我们出气或讨公道。兄弟姐妹是同一条船上的水手,命运的绳索把他们暂时绑在一起,自然要齐心协力来划船了。
从感情上说,长期在一起生活,对彼此的脾气性格摸得很透,谁的弱点、优点、特长,都了然于胸。谁学习好,长得漂亮,唱歌动听,自己高兴,兄弟姐妹也自豪,当成是家里的荣耀。一起成长,彼此见证,相互依靠,是玩伴,是朋友,有倾诉有勉励有分享。当然也有矛盾,为了某样东西吵嘴或打架,这是家庭内部常发生的事情。我七岁时,有一次和哥哥争红苕。母亲把红苕从灶里掏出来,哥哥把大的抢走了。我耍赖皮,躺在地上打滚哭,结果脸滚到了火钳上,刺啦一声,哭得惊心动魄。母亲后悔把火钳放在了地上,追出去打哥哥,骂他不懂事,和小的抢东西。哥哥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跑出去一直不敢回家,直到天黑才回来。我的脸上至今还有火钳印。这个印记收藏了我的童年,只有我和哥哥知道它的来路。当回忆往事,一切都显得温情,没有了痛感,代之的是兄弟之间的那份纯真。
我还记得,我上初中时有个习惯,爱把手插在裤兜里。但问题是,我把手插裤兜里,却并不是放心地插下去,而是两只胳膊提着,这样走路的姿势在别人看来很不好看。有一次,哥哥终于忍不住了。他说,你裤子要掉了是不是?就这一句批评,我意识到了我走路的姿势有多难看。别人都看见了,可别人没人愿意给我说。哥哥到底是哥哥,他不能忍受他的弟弟“难看”,他希望我好、处处好,正如我也希望他处处好一样。哥哥的这句话,钉子一样犀利,使我彻底改掉了那个不雅的习惯。这件小事估计哥哥早忘了。可我记得,永远记得。
兄弟姐妹之间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有感人至深的,也有为小家庭利益反目结仇的。手足相残,历来为人所不齿。在权力纷争的宫廷更是被严重异化,箭在弦上,风声鹤唳,本身温暖的亲情成了草木皆兵,上演了多少惊心惨烈的宫闱大戏!
但说到底,在草长莺飞的寻常百姓家里,我们见到最多的还是兄弟姐妹之间委曲求全体恤鼓励,忍辱负重拉扯帮扶,更有“长兄如父”、“大姐似母”的恩情。手足情深,深似掌纹,更像是秘密的河流。这河流是横向的,又是纵向的。因为有着同一个源头,那便是——— 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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