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辉
连载
六、官场险恶西厂罢而复立天下安危朝廷忠奸较量
这商辂,字弘载,浙江淳安人,乡试第一,正统十年会试、殿试皆第一,是明代唯一的一个“三元及第”。他不仅才学出众,人品也是了得。在景泰八年(1457年)“夺门事变”中,他作为内阁成员,且是正统钦定的状元,却坚持原则不动摇,奉命起草诏书,不按小人的意见办事,而是按照常规,自有主见,结果,被以“朋奸罪”逮捕下狱,并被削职为民,坐了十年冷板凳,直到成化三年才被重新起用。
好个商辂,面对怀恩的严厉责问,毫不慌忙,正色列举道:“三品以上的官员,汪直不上奏皇帝,可以擅自逮捕抄没;大同、宣府等边防要地,如同国家北大门的锁钥,守备之官不可一日而缺,而汪直一天可连捕数人;南京,祖宗根本重地,留守大臣可以随时收捕;连皇帝左右的近侍,稍不顺意便动辄调动。”又说:“朝臣不论大小,有罪就应该请旨逮问,哪能由汪直做主?汪直不去,国家哪能不危?”
侃侃直言,有根有据。又说:“皇上要查主使人,这人就是我。”
一番话说得怀恩为之直咋舌,称道不已,当即回复皇帝——— 看来商辂是个好人。
这时兵部尚书项忠,也率九卿严劾汪直。成化皇帝不得已,只好仍令汪直归掌御马监,调韦瑛守边。
皇帝暂罢西厂,中外大悦,大家还以为成化皇帝能够纳谏,是个唐太宗式的皇帝。不想这时竟冒出一个官迷来,又把一潭水捣浑。
有个御史,叫戴缙,九年没有升迁,仕途不顺,心中懊丧,便留心时刻窥测朝廷政治风向。他见皇帝有时还令汪直悄悄外出探刺阴事,可见仍然宠信如故,不如索性迎合帝意,密奏一本,算是一场政治赌博。于是,上疏说是近年灾害频繁,没有听说过大臣进何贤良、退何不肖。只有汪直厘奸剔弊,允合公论,足以儆众服人。极言西厂不应停止,并说,大臣如不愿干事,可“命自陈去留”,由皇帝裁决。也就是说大臣们都不称职,只有汪直做了很多公正的事,大臣干与不干,请听自便。
又有御史王亿,说得更是肉麻:“汪直所行,不独可为今日法,且可为万世法。”把汪直吹得简直就是圣人一个,千古第一人。
看来,政坛上的小人总是死不绝,国家祸乱也就无绝期。
尽管此论一出,天下闻而唾之。但这两个人的马屁,算是真正拍在点子上了。成化皇帝一看,正中下怀,马上准奏,下诏重开西厂。汪直东山再起,小人得志,报复之心大增,气焰从此益发嚣张。
汪直原先掌西厂时,士大夫中没有几个大臣与他往来,只有左都御史王越,与韦瑛结交,间接通好汪直。吏部尚书尹旻,也想去巴结,便通过王越,到西厂去见汪直,甚至向他下跪磕头。汪直不禁大喜。独兵部尚书项忠不为礼,算是有些硬骨头精神。
一天,汪直在路上遇见项忠,本来已经过去了,汪直急忙转头,追上去下轿问候,本有巴结之意。项忠一见是他,很是看不起,竟然昂首而去。汪直更加恨项忠,便在朝廷上寻机辱骂项忠,又派校卒闯进项忠家中去闹事,辞色甚厉。但项忠仍是不作理会,弄得汪直毫无办法。
但小人自有办法。王越想坐项忠兵部尚书的位置,知道汪直恨项忠,每与汪直谈到项忠,故意装作咬牙切齿状,像是与项忠有不共戴天之仇。项忠与九卿弹劾汪直不法之事,先叫郎中姚璧请吏部尚书尹旻署名。这吏部是六部之首,史书上称为天官。尹旻本已向汪直磕头献媚,早就卖身求荣了,哪还肯签名弹劾,便道:“兵部主稿,由项公自署便了。”姚璧道“你是六卿之长,不可不为首倡。”尹旻怒道:“今日才知我是六卿之长么?”竟将奏稿掷还,不但不肯签名,还立马通报韦瑛,叫转告汪直。正好碰到西厂停办,汪直与项忠势不两立。这回西厂重设,汪直唆使人诬陷项忠受贿,项忠当下抗辩大庭,毅然不屈。气得皇帝竟将他削职为民。郎中姚壁也被降职。汪直的绊脚石算是又搞走几个。
汪直又诬陷大学士商辂接受杨勰的贿赂。商辂本是气节中人,连万氏对他也很是敬佩。她曾派人拿了父亲的画像,并赠以重金,想请商辂作赞。也就是请他这位状元、大学士用韵文写一篇歌功颂德的祀文。商辂却说:“不是皇上之命,不敢应承也。”惹得万贵妃很不高兴。商辂见平白无故受汪直之诬,朝中再无可为,已无所留恋,为全身避祸,也请求退休回老家。皇帝竟听他自归。
商辂一离朝,一些正直之士或罢或免,一些小人则弹冠登场,士大夫缺了主心骨,莫不俯首贴耳,无人敢与汪直抗衡。于是,王越升为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掌院事。戴缙、王亿各有升迁。
有辽东巡抚陈钺,也是一个马屁精。先是辽东有警,他滥杀冒功,激成民变。成化皇帝想派出一亲信前往,汪直极力自请要去。怀恩却以汪直年少且好大喜功,恐于国事不利,于是,奏明朝廷,派兵部侍郎马文升前去安抚。马文升采取安抚政策与军事准备相结合,事件方才平定。
本来边事已经了结,可汪直偏想邀功,说:“既受抚,何又入寇?”执意要去看个究竟,请示皇帝同意,挟同私党王英,也往辽东,一路耀武扬威,把沿途守令视为奴隶,稍有不如意,鞭挞立至。各边都御史鞍前马后,供张极盛。到了辽东,辽东巡抚陈钺张灯结彩,供帐鲜丽,自己更是迎至郊外五十里,路边磕头尽礼,三餐吃喝,山珍海味。汪直的随从人员,也各有重贿。第二天到了开原,再下令招抚。这马文升被史书称为文武双才,知来者不善,很是聪明,说是:“太监既来,此就是太监的功劳,何分彼此。”便把功劳统统推让给汪直。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疏。他不知官场接待的潜规则,虽然按正常的礼仪接待了汪直,却没有陈铖张扬,更没有给汪直的手下送礼。打狗是欺主,狗没有喂饱,同样是对主人不敬。这个礼数马全才却忘了。
招待规格不如陈钺,手下人又没有得到好处,汪直未免失望。想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匆匆应付完事,返回辽东时,与陈钺述起马文升的简慢。陈钺本是小人,不但不为马文升解释,反而附和汪直,也说马文升恃功自恣,一面刻意加以款待,天天大醉,一直把汪直留了十几天。
这汪直一回京,就向皇帝汇报,说马文升行事乖方,应加谴责。成化皇帝也不问青红皂白,竟把马文升下狱,发配到重庆卫。又说言官们容隐不发,即御史、给事中们没有揭发检举,廷杖了五十六人。之后,皇帝令汪直再去巡行边防,又令出兵辽西,令抚宁侯朱永为总兵,陈钺提督军务,汪直监军。打了一个小小胜仗,却报大捷。于是,皇帝论功行赏,加汪直每年俸禄,朱永晋封保国公,陈钺任户部尚书。
汪直大权在握,炙手可热,可谓顺者昌,逆者亡,搞得一个堂堂的成化朝,邪气上扬,还弄出一个笑话来:有人冒充汪直。
有个江西人叫杨福,曾经在崇府里当过内使,到过北京,后来又逃了出来。路过南京时,遇到一个熟人,那熟人左瞧右看,发现杨福的面貌很像汪直。于是杨福心生一计,便索性冒充汪直,那位熟人则扮作他身边的校尉。这个假汪直,狐假“汪威”,凭着一张脸,一张利嘴,招摇过市,从芜湖开始吃住玩乐,一路公款搞掂。经过常州、苏州、杭州,抵达四明,沿途地方当局和交通部门的头儿,只因那张汪太监的脸,个个敬若上宾“皆屏息奉命,威福大张”。直至到了福州,为镇守太监卢胜看出破绽,一番旁敲侧击,这个骗局才揭穿。他冒充汪直,罪不容赦,被处死,但汪直本人却是毫发无损。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很奇妙,一些看起来无法撼动的人物,却往往被意想不到的人物搞掂。汪直这个大太监的倒台,也有想不到的偶然事件。有时候历史往往由一件小事转折,起因也往往是小人物闪亮登场。有个小太监,却把汪直好好地讽刺了一回,引起了皇帝的醒悟,并成为扳倒汪直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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