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那条河 □程中杰

老家门前那条河，乡亲叫他“电排河”。那条河是“农业学大寨”年代，人们在改天换地战斗中，靠双肩挑出来的一条河，亦是大兴农田水利的胜利成果。

四十年前，它深不可测；如今看来，它浅了许多。也许是我们的目光深了，河水变浅了。也许是年代久了，疏浚停止了，河道变浅了。在我的记忆中，那条河流得很慢，像老农的步履，也像少女的心情。那条河流得很慢，是因为河道很弯，也是因为河的两岸杂草丛生的缘故吧。河水一弯，就弯成了一条宽阔的堰塘河。河水一弯，水就深了，堰就清了，塘就静了。

每次回老家，我都行走在这条高高的“电排河”大堤上，放慢脚步，亲眼细细看看故乡的这条风景秀丽的“母亲河”。从大堤走向河边，我才发现，河水深的地方，小河就显得特有修养，特有内涵。

在河边，我亲眼看见那一只只水蜘蛛从此岸跑到彼岸，它们是在用它们的脚步丈量河面的宽度吗？在河坡，我也亲眼目睹了那一颗颗杏果从枝头坠落河坡，又马上滚入河水，它们是在试探河水的深度吗？在河心，我还欣喜地看到了有产卵的鱼群跃出水面，正在狂欢产子，繁衍后代，他们是在增加河里鱼类的数量吗？

通过细心的观察，我还发现这样一个自然规律，只要有产卵的鱼群，也就有芦苇上守望的翠鸟。往往河水一弯，就弯出了一湾水草。而且，往往在芦苇与水草共生的水域，河水清澈透明，鱼儿潜翔浅底，这种良好的生态环境，又勾起了我孩童时代对故乡小河的回忆与眷恋……尤其是那些鸭子们拒绝轻浮，它们习惯潜入河底，寻觅深藏在水底的各种它们喜爱的“东西”。有时，他们一无所获，便浮出水面“嘎嘎嘎”地叫个不停，似乎感到十分地无奈。

在河岸南段，我还惊奇地发现，那里长满长达1000米的一滩青草，那些星星花、鸡鲁芭、灯笼草、鸭舌头、水花生、猪耳朵、菱角草都亲亲热热地挤在一起，竞相生存在同一水体，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在河坡的树林里，那一头头默默无闻的水牛，勤勤恳恳地啃食着河边的野草，吃饱了后，就来到河边喝几口清清的河水，或卧倒在草滩上，慢慢张动着嘴巴不停地反刍。

故乡可爱的那条河，你才是一条与村民们朝夕相处，天天打交道的“母亲河”啊！

那些与小河打交道的年轻姑娘们，就像小河一样柔情似水。她们一边在码头洗着衣裳，一边也洗着她们那愉悦的心情。她们把所有的心事都在河边泡一泡、搓一搓、揉一揉，再漂一漂。她们把一桶满满的衣物在河边洗得干干净净，也把心儿洗得清清爽爽才离开河边，离开码头……此时此刻，她们如美丽的阳光一样美丽，如清纯的河水一样清纯。

然而，老家那条河的流速还可以用散步来形容。因为她没日没夜地慢慢流动，也怕老去，也怕肌肉萎缩，也怕血管硬化。

我的父母含辛茹苦，在门前这条河边生活了一辈子，是这条河给了他们生活的源泉与出路，也是这条河给了他们抚育后代的希望。为了满足二位老人生前“死后不占子孙田”的遗愿，我们将他们的骨灰安放在河堤堤坡的两棵松树下，让他们含笑九泉，永远守候这条静静流淌着清清碧波的“电排河”……

古人曰，流水不腐。人越运动越青春永驻，水越流淌越清澈透明，就是这个道理。

是呀，我特别怀念老家门前那条养育故乡世世代代父老乡亲们的“母亲河”，是她梳洗过垂柳的秀发，是她亲吻过睡莲的面颊，也是她给了草儿、鱼儿、鸭儿、鸟儿、牛儿、船儿们无私的奉献和宽广的胸怀。

可不是吗？每一个白天，她都要为绚丽的晚霞拍照；每一个夜里，她也要邀请美丽的月姑娘沐浴在她那清秀碧玉的怀抱。这就是我心中的那条美丽的河，这就是我永远怀念的那条河，这就是我可爱故乡门前的那条“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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