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特别严重”之辩

来源:新安晚报 2014-10-18 04:17 https://www.yybnet.net/

图为庭审现场。

公诉人指出，杜龙和高飞犯罪起因是张聪提供了“APK”文件，故应将杜龙和高飞的犯罪所得赃款计入张聪犯罪数额，属于“情节特别严重”。

张聪的辩护人提出，张聪与杜龙、高飞实施的盗窃行为没有必然联系，“APK”文件只起到辅助作用，实施盗窃还要具备其他条件，犯罪情节是“严重”，而不是“特别严重”；杜龙为达到长期使用该软件的目的，避开了张聪，因此杜龙和高飞盗窃所得赃款5万多元，不应当计入张聪的犯罪数额。

高飞的辩护人认为，高飞处于被支配地位，所起作用较小，盗窃方式和手段由杜龙告知，杜龙分了大部分赃款，高飞系从犯。

公诉人强调，杜龙、高飞在盗窃中分工合作，所起作用相当，不宜划分主从犯。

法院认为，张聪向他人提供用于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的程序、工具，造成他人经济损失5.9万余元，情节特别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提供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杜龙分别伙同高飞或他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利用从张聪处获取的带有木马病毒的“APK”文件侵入他人支付宝账户，分别窃取他人现金59289.5元、50600元，均系数额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盗窃罪。张聪提供“APK”文件行为与杜龙获取“APK”文件后伙同高飞或他人共同盗窃，致使各被害人钱财被盗结果之间具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故对张聪辩护人提出的不构成“情节特别严重”的辩护意见不予采纳。杜龙、高飞经事先预谋形成共同盗窃故意，后又在共同盗窃过程中分工合作、相互配合，所得赃款基本均分，在共同犯罪中所起作用相当，不宜划分主从犯。

3名被告人被抓获归案后及庭审中均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系坦白，依法可从轻处罚。杜龙归案后提供线索协助抓获张聪，系有立功表现，依法可从轻或减轻处罚。杜龙、高飞退赔了被害人刘乐的部分经济损失，酌情从轻处罚。

宣州区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张聪犯提供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3万元；杜龙、高飞犯盗窃罪，均判处有期徒刑3年，分别处罚金5万元、4万元。

据业内人士介绍，一般二维码本身是没有病毒的，病毒的根源产生于二维码背后的链接，一旦链接到有毒或者带插件的网址，就会变成有毒二维码。据《2012年上半年全球手机安全报告》显示，2012年上半年查杀到手机恶意软件高达17676款，而其中二维码技术成为手机病毒、钓鱼网站传播的新渠道。

审理此案的审判长伍开春分析，利用二维码对智能手机用户进行不法活动的主要原因有：二维码生成方式简单，内容无人监管，木马等病毒容易在二维码中隐藏；支付宝安全设置存有漏洞，仅凭验证码就可修改密码；用户防范意识不足，忽视了安全问题。

法官建议：相关部门应尽快制定二维码技术标准和相应的政策法规，逐步规范市场；应进一步加强网上支付功能的安全防范，弥补安全漏洞，消除安全隐患；加强网络安全监督管理，打击网络违法犯罪行为。

法官还提醒：手机用户要提高自我防范意识，养成良好的二维码使用习惯，扫描前先判断二维码发布来源是否权威可信，不能 “见码就扫”。应该选用专业的加入了监测功能的扫码工具，扫到可疑网址时，会有安全提醒。如果通过二维码来安装软件，安装好以后，最好先用杀毒软件扫描一遍再打开。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信息，不要轻易公布在网上，向他人透露。（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三只手”藏在二维码里□海一笑周红兵

用智能手机扫一扫二维码，便可上网、购物、销售……既方便快捷又时尚。二维码作为移动互联网入口，似乎一夜之间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与此同时，二维码技术也成了手机病毒、钓鱼网站传播的新渠道，不法分子借助二维码进行盗窃、诈骗活动层出不穷。

90后青年张聪从网上获取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APK”文件，出租给杜龙使用。杜龙联手高飞伪装成买家，将二维码发给淘宝卖家，卖家用手机扫描点击下载，遂中木马病毒，手机信息被暗中拦截。两人再利用拦截到的手机信息登录卖家的支付宝账户，肆意盗取钱财。

大买家发来二维码

宣城青年刘乐经营一家专卖化妆品的淘宝店。去年9月2日晚上，有个买家通过阿里旺旺和刘乐交流，说要购买他店里的很多种化妆品。正在和朋友聚会的刘乐回复说，买得多就有优惠。

随后买家发来一个二维码，说购买的清单都在二维码里面。

当晚11点多，刘乐回家后上网查看到买家为实名认证，黄钻信誉，交易流水较多，便认定遇到了一宗大买卖。刘乐用手机对着电脑扫了买家发来的二维码后，出现一个“APK”格式的文件，文件名为淘宝清单。刘乐多次点击都打不开这个文件，意识到可能是病毒。他用360安全卫士查杀手机、电脑，没查出问题。

次日早晨6点钟，刘乐发现电脑出现一个提示框，支付宝提示：你的账户出现安全问题已被冻结。

刘乐赶紧登录支付宝查看余额，但已经打不开自己的支付宝。他用旺旺号查询余额，竟有4万元不翼而飞。

刘乐估计是那个二维码作祟，立马用手机登录阿里旺旺查看昨夜的聊天记录，但密码已被改掉。

更蹊跷的是，刘乐在自己的支付宝账户上查不到交易流水。便打电话问支付宝客服人员。对方答复说，凌晨1时左右，有人从你的余额宝里提取了3万元到你的支付宝账户里，当即被消费完。之后又提取了3万元，被消费了1万元。由于连续两笔消费金额太大，余下的2万元被系统冻结。你的支付宝两次合计消费4万元，购买了很多东西，你尽快向警方报案，让警方调取详细的交易资料。

刘乐让客服冻结了自己的支付宝后，就跑到宣城市公安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报案。

他还在电信营业厅查到，他的手机于9月3日凌晨给一个属地是河南濮阳的手机号码发送了十几条短信，而他的手机发信箱里没有一条记录。

菜鸟掌握了“洗宝”手段

这是辖区内首例支付宝中巨款被盗案件，引起宣城警方的重视。经过缜密侦查，2013年9月23日下午，民警分头在江苏省东海县山左口乡抓获了杜龙，在河南省濮阳县城关镇一间网吧里抓获了高飞。

杜龙到案后，主动协助警方在互联网上查询到此案的始作俑者张聪的具体位置。同月22日，张聪在山东省寿光市落网。

这3个人都是90后。他们生活中没有交集，互不相识，是通过QQ群结伙“洗宝”——“洗劫”支付宝账户余额。

中专学历的张聪于2012年8月从寿光一家网络公司辞去技术员后，一直无业。他已结婚成家，每天靠上网打发日子，心里常常焦虑得发毛，渴望找到赚钱的路子。去年8月末的一天，张聪和一个QQ好友聊天时得知，洗支付宝可以赚钱。他上网搜索研究了一番，弄明白了洗支付宝的原理。原来，“洗劫”支付宝账户余额的盗窃行为，颇为流行，在圈子里已有了名词叫做“洗宝”。

张聪加入多个QQ群，潜水窥探别人热聊一种用于“洗宝”的“手机短信拦截”新手段，并从群云盘里下载了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APK”文件。“APK”格式文件是安卓智能手机应用程序的安装文件。假如受害人的手机收到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点击“APK”文件进行安装，木马软件就会自动运行，受害人的手机短信会自动转发到另一个手机上，且有隐藏功能，受害人手机上没有转发短信的记录，如不查看短信清单，就不易发现。

张聪属于菜鸟，只略懂这种木马的原理，不会破解“APK”文件如何绑定手机号码。

他在网上找到一个熟手，支付了100元，那人轻松就将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APK”文件所绑定的手机号码换成张聪的手机号码，还告知张聪如何破解的详细步骤。

他掌握这一技术后便小试身手。 2013年8月31日，他群发出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后，他的手机陆续拦截到几个淘宝卖家的支付宝账户信息。他登录一个广东汕头市卖家的支付宝账户，发现账户里有1270元。由于他的技术实在太菜，无法获取淘宝卖家的身份证号码。便找到一个网友，两人谈好“洗宝”成功后五五分成。他将相关短信转发给网友，10多分钟后，那人已经作案成功，收到对方发给他6张100元话费充值卡卡号和密码。张聪喜滋滋地将这600元充进自己的支付宝里。

张聪急于利用这项技术多赚点钱，建起一个“手机短信拦截软件”QQ群，专门出售或出租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

利用QQ寻找犯罪“同盟军”

张聪建起QQ群不久，就有不少臭味相投者加入。网名为“低调人生”的江苏省东海县人杜龙联系上张聪，表示愿意出价300元租用张聪的“APK”文件。杜龙从张聪处获取 “APK”文件后，又在网上联络了河南省濮阳县人高飞。两人共谋“洗宝”，商定四六分成。

为了撇开张聪，杜龙又花费350元购买注册机将张聪提供的“APK”文件修改了主要功能，将张聪绑定好的手机号码改为高飞的手机号码。

高飞负责将“APK”文件向淘宝卖家群发，并谎称购物清单在二维码里。刘乐是最先中招的卖家。当刘乐的手机扫描二维码后即中木马病毒。高飞将接收到的刘乐的手机短信转发给杜龙，杜龙随即利用手机信息登录刘乐支付宝账户，并对账户密码进行更改，窃取了4万元，当即用刘乐的支付宝购买网络游戏点卡，再将这些点卡卖给专门收购点卡的人，获取现金3.5万元后，两人瓜分。

检察机关指控，张聪提供专门用于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的程序，情节特别严重，应当以提供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罪追究刑事责任。杜龙、高飞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先后4次采取秘密手段窃取他人钱财，分别为59289.5元、50600元，数额巨大，应当以盗窃罪追究刑事责任。

今年8月12日，宣城市宣州区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

庭审中，公诉人问张聪：“你是如何将带有木马病毒的二维码‘APK’文件提供给杜龙的？”

“我与杜龙通过QQ聊天认识，杜龙说做我的下线，帮我出租。”张聪回答。

杜龙说：“张聪是一个专做手机短信拦截群的群主，他找我帮他发带木马病毒的二维码，和我分赃。我获取后找人破解了程序，自己实施盗窃。”

“我在群里看到杜龙招下线的广告，就主动联系他。” 高飞说。

审判长问：“你们发送的‘APK’文件实施了哪些犯罪行为？”

张聪回答说：“有拦截短信并转发，实施盗窃的功能。还有对夫妻或亲人一方监控的功能。”

杜龙说：“能将被害人短信拦截并转发到指定手机上，用手机找回密码的方式获得验证码，再修改支付宝密码，实施盗窃。”

“知道用这‘APK’文件实施盗窃，具体原理我不清楚。”高飞说。

公诉人问：“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盗取支付宝上的现金，而先购买游戏卡销售后再兑换成现金？”

“直接转账到自己的银行卡上更容易被抓。”杜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