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骗巨额保费，他雇凶杀了自己 起家 夫唱妇随勤劳致富

案发现场  

核心提示

10月16日，宁波法院开庭审理了一起既是他杀又是自杀的离奇杀人案。案中受害人李杨曾是一名泥水工，赚到钱后在甬城买房买车，成为打工偶像。可是，随着社交圈子的改变，他的欲望开始膨胀，为赚大钱却被钓鱼网站骗走400万元。被骗后，看到自己有180万元人身意外保险，他决定花3万元雇佣凶手杀自己……

1977年10月4日，李杨出生于福建省宁德市古田县杉洋镇一偏僻的山村。由于他的祖辈都是农民，因人多地少，又没有收入，他在姐姐的资助下才勉强读完初中。

进入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宁波进入大发展大建设时期，吸引了福建宁德的大量民工。为谋生计，17岁的李杨跟随师父来到宁波，学做泥水工。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候，一无所有的李杨就有打工攒钱创业的想法，干活特别卖力，闲时既不赌博、玩游戏，也不跟风看录像和买时髦衣服散财，舍不得多花一分不该花的钱。

后来，工地上来了一个叫黄慧的老乡姐姐，给老乡们烧饭洗衣。黄慧比李杨大一岁，也是古田县杉洋人，但同镇不同村。李杨的吃苦耐劳、攒钱创业等都被她看在眼里。时间一久，黄慧对李杨暗生情愫。工友们看出了黄慧的心思，觉得他们般配，便极力撮合。2000年元旦，两人喜结连理。

婚后，为了攒钱在宁波购房安家，李杨离开工地“单飞”，承包套房的泥水装修工作，黄慧给她打下手拌水泥、递材料等。

2002年夏天，夫妻俩终于攒足首付款，在市区买了一套二手房。购房后，经济随即显紧张，经常与石材老板打交道的李杨开始关注石材市场。2004年，夫妻俩又借来资金，租下厂房，转行做石材生意。

此后几年，宁波人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城市规模不断扩大，石材生意一直不错，夫妻俩每年除去各种开支外，都有十几万元盈余，不仅还了债务，还买来一辆丰田轿车，生活渐入佳境。

从买房到办厂，再到买车，李杨的每一次“升级”都成了在宁波的数百福建籍民工口口相传的佳话。

转变 为当富豪掉入陷阱

后来，生意越来越难做。一方面是高档瓷砖、一体化厨卫等逐步受消费者的青睐，石材市场受到严重的挤压，一天到晚累个半死，却挣不了几个钱。另一方面李杨对“幸福”的理解也变了，每次送货看到豪宅、豪车，他觉得自己就是圈里的“贫困户”。

2012年，随着对富豪生活的进一步渴望，沉闷多年的李杨终于卖了二手老房，垫资换了一套高档小区的房子，还把儿子送进当地最好的私立初中。

为彻底摘掉“贫困户”帽子，李杨关注过暴利的房地产，可自己经济实力和“人脉”都不行。之后，他将目光转向网络……思来想去，李杨觉得还是做品牌代理更为靠谱。

2013年12月初，李杨在某商机网发现世界顶级的西装品牌Savile Row中国总代理正在招募区域代理商。他马上想到：中国富豪是奢侈品的消费大军，而苏、浙、沪一带是富豪云集，在这一带开世界品牌的专卖店，生意一定红火！

通过联系客服，在杭州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里，李杨见到了自称是Savile Row中国总部的副总王某，表达了想干代理商的意愿。王某风度翩翩，谈吐儒雅，自称跟李杨是老乡，因为这层关系，王某热情地询问了很多宁德的问题，还表示一定会照顾老乡。

为了检验Savile Row的市场，李杨特意从杭州带回20套标有Savile Row的西服，委托一位开服装店的朋友代为销售。想不到，不到一周就豪不费劲地赚了10万元，顿时，李杨对这个品牌刮目相看。可是，公司为了检验区域代理商的能力和财力，要求首月销售额必须达到400万。可石材厂周转资金只有几十万，怎么办？

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李杨还掉房贷，重新作抵押贷款200多万。亲友知道他赚钱有路，都抢着搭股合伙，做小生意的小舅子还将房产抵押贷100万元，争做大股东。

20天后，还差20万元没凑齐，王总却来电话催了：“入围的人多，你能否入选，就看你傍晚4点前能否将400万进货款打入公司账户了，不然，我也说不上话啊。”心急火燎时刻，李杨赶紧去借高利贷，承诺一个月后还款。

危机 内外交困变相逃债

当天晚上10点左右，王总还打来电话，说竞争非常激烈，但最终被他搞定了，让李杨两天后就去广州总部签合同。可是，第二天晚上，李杨再点那网页打不开了，打客服电话也没人接，李杨这才意识到被骗。

接到报警后，警方发现李杨打款的账户里的钱已被转走，大陆也没有Savile Row代理商，就连那网址的域名也是新加坡的。这是典型的诈骗，可由于骗子计划周密，侦破难度极大。打拼了20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李杨后悔不迭！

第二天上午，小舅子和几个投钱的亲戚赶来宁波兴师问罪，一个远房亲戚甚至怀疑李杨独吞这笔钱，激动时还砸了烟灰缸。李杨极为恼火，黄慧苦苦相劝，才将他们劝开。

一个月后，高利贷债主也找上门了。他们根本不听李杨解释，一听没钱，砸了他办公室的椅子，还放下狠话：“10天之内不还钱，剁你的手！”

10天后，这班人再次来临，见李杨没钱可还，对李杨一阵拳打脚踢。

更让李杨感到难过的是被骗后，妻子经常跟他吵架，竟还赌气去了娘家。春节前去接她时，丈母娘不仅不招呼他进门，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你这个没脑子的，把我的儿女害成这样，竟还有脸来……”他解释、说好话，丈母娘依旧不领情。不知内情的儿子还责怪他：“您跟我妈较什么劲呀!”这些遭遇让李杨感到生活只有痛苦，有苦说不出，想跟儿子说说，却担心影响他的学习……

可就算把自己的骨头渣都赔光了也无法还清400万呀。想想这种里外不是人的生活，李杨万念俱灰。焦躁辗转时，他无意翻开抽屉，看到了几家保险公司的9份保险合同。这些合同是他春风得意时为自己购买的人身意外伤害险，全部保额为180万人民币。这些保单让他眼前一亮：如果自己“死”了，这笔钱足可以保证妻子儿子衣食无忧，况且，当地有句老话：人死债灭，只要自己“死掉”，那些债主估计也不会去折腾孤儿寡母了。

2014年2月份的一天，李杨在网上闲逛时，无意中进入了“杀手联盟”网站。当看到一个叫王帅帅的人求雇，于是决定加对方的QQ考察一下。王帅帅是山东滕州市人，1989年6月出生，只有初中文化的他以干苦力活维持生计。因怕吃苦，便上“杀手联盟”寻找雇主，充当打手“吃软饭”。交流中，李杨发现王帅帅没脑子又见钱眼开，是实施“失踪”计划的不二人选。

3月27日14时许，李杨接到王帅帅的电话后就离开了石材厂。4月4日，亲友在东钱湖镇花博园找到了他的车子，可是人依旧是不见踪影，手机也没人接。

荒唐 为骗保费雇凶自杀

4月23日，亲友怀疑李杨被债主杀害，便陪同黄慧向东湖警方报案。

警方在花博园监控里发现李杨的车上下来两人，之后上了虾公山。因人影只有米粒般大小，无法辨认，只得调集警力搜山。

在山顶的树林里，警方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脖子上有明显绳索勒痕和刀伤，系他杀。经黄慧辨认，死者为李杨。经鉴定，李杨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说李杨是被人用绳索勒死的。

可是现场没有找到打斗痕迹，难道李杨受到了威胁？他的家人好好的，没有被任何人控制。那就是被欺骗，可要将一个成年人骗到布满荆棘的山顶，又谈何容易！那一米八个头的壮汉李杨是怎么死的？结合他双手被反捆且绳索呈“8”字形捆绑，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束手就擒。据此，警方大胆推断：李杨的死是自愿的！

警方调取李杨生前的手机通话记录和QQ聊天记录，结果发现“熟人”王帅帅十分可疑。4月27日，王帅帅在河南洛阳市东关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落网。

根据王帅帅的交代，他和李杨是今年2月份认识的。当时，李杨说有事想请他帮忙，并承诺事成后会给他3万元的佣金。

“你把我杀了……” 王帅帅知道李杨雇自己帮他自杀，先是一阵愕然，以为是开玩笑，李杨说了自己生不如死、担心自己下不了手等情况并答应先付路费，他才相信。既能“成人之美”又有钱赚，王帅帅犹豫几天后便答应了。3月27日，他如约来到宁波邱隘镇。

在虾公山山顶，李杨拿出汽车钥匙、两部手机、手表及1600元现金，说这些东西扔在山上也是浪费，要送给王帅帅。老实巴交的王帅帅此时却谨慎起来，怕警方会怀疑他抢劫杀人，可又觉得盛情难却，才勉强收下手机、手表和现金，但坚决不要汽车。

“你把我的头砍下来……”悉数拿出各种工具后，李杨开始教王帅帅如何“帮忙”，还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王帅帅将李杨的双手反捆后绑在一棵树上。就在这时，李杨的手机响了，他更加急迫，连连催促：“快点动手，肯定是我老婆!”王帅帅赶紧喂他吃下安眠药，等他迷糊后，再到他身后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

李杨终于“如愿”死了，但王帅帅觉得砍头后就死无全尸，就没有满足李杨的要求，只是用刀刺了他的脖子。

10月16日，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离奇的故意杀人案，但未当庭宣判。检方指控王帅帅受李杨的雇佣，帮助其“自杀”。案件性质铁板钉钉，那9份意外保险单子将成为一堆废纸！这也许是李杨没有想到的。

（除嫌疑人王帅帅外，其余为化名）

□箬 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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