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将沉醉换悲凉——郁达夫书法赏析

友人从日本回流，购得郁达夫先生书法对联一副，书之内容：“岂有文章传海内，欲将沉醉换悲凉。”

郁达夫写于1932年1月4日的日记：“这四五年来，我也实在太不长进了。回顾一下过去，使我发生着不少的感想。从今年起，到40岁为止，我想再恢复一下当时在创造社吃苦奋斗的精神，来恶战它四年。总之，若再不努力，则物质的穷乏当然不必提起，怕精神也将毁坏得干干净净，这就可以说等于枉做了一世人。”这则日记可作此联的注脚。

由此可见，此联既是对他前一段创作日趋减少的自责，也是对反动文化“围剿”的谴责。决心以投身进步运动，发奋创作来取代悲戚凄凉、无所作为的状况。“岂有”句，语出杜甫《宾至》：“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将原诗的“惊”字改为“传”字，是联语作者的自谦之词。下联集自宋代晏几道的《阮郎归》词。此联虽为集句，却一如己出，准确生动地表达了作者的真实思想。

郁达夫（1896年—1945年），现代作家，浙江省富阳县人。1913年留学日本，曾广泛涉猎外国文学，深受近代欧洲、日本各种社会思潮和文艺作品的熏陶。1922年回国，从事文学创作活动，与郭沫若、成仿吾等组织了“创造社”，并曾在北京大学、武昌师范大学、中山大学任教。1930年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抗日战争爆发后，赴武汉投入抗日救亡运动，并到新加坡积极宣传抗日。后流亡到苏门答腊。1945年9月被日本宪兵秘密杀害。

郁先生是一个多情悲凉的文人，其书法风骨既是有成就书画艺术家率真的任意恣情之表象，更是创造艺术美的内在动力。林风眠先生论，艺术除了美的第一性外，第二种利器便是他的力，这力比壮夫还壮过百倍的力，比利刃还利过百倍的威严。以此论述品评郁达夫的书法美、力量美，都很准确。郁达夫是一个才气纵横的人，他对社会黑暗的揭露和自我解剖的勇气都曾经摇撼过读者的心灵，这就注定了他的作品以及书法不拘于常格。郁达夫书法的结体，很像他文学作品的结构，即在小说中渗透着散文之美，在散文中散发着浓厚的书卷香味，以及清远悠远的诗人气质。郁达夫自如运笔而笔端醇熟，因才智过人、激情文艺而书法有过人之处。常有人比较鲁迅与郁达夫之书法：鲁迅书法，具有碑茂、帖逸、欧底、隶势，并融入篆之遒劲，成一代书法大家。郁达夫书法，大约具有魏形、帖气、瘦削，劲挺和宏厚宽博，呈传统与抒性灵的一代文人书法家。□张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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