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雷长德回忆：不惧牺牲的抗战岁月

90岁高龄的雷长德是杜村镇雷家孝源村村民，1944年，一腔热血的他投身南海第一武工队，并多次参与执行护送干部、搜集情报、瓦解与打击敌人等任务。7月16日，记者在市第三人民医院见到了这位经历无数战役，负伤多次的抗战老兵。如今，雷长德重病在身，记忆也模糊了许多，在病房，他仍忍住剧痛为记者讲述了那个硝烟弥漫年代的故事。

面含笑

老兵忆当年抗日豪情

雷长德的父亲是名知识分子，会说书，爱在村里演讲革命道理。18岁那年，父亲在宣讲时遭到了村里“保长”的打骂，这让身为家中长子的雷长德忍无可忍，矢志从军。“俺爹就那一个小白褂子，那天被他们撕得碎碎的。”雷长德回忆道。

雷长德和同村村民一起加入了南海武工队，部队发的装备是一把手枪、三发子弹。“这三发子弹一般是不会打的，这是用来保名的。”雷长德说，参军后，基本白天潜伏在村子里，到了夜晚才出来打鬼子。

有一次，雷长德和战友打听到，日本鬼子要到一个村给伪军发军饷，便摸着黑提前到一条必经路上埋伏了起来，在路中间挖坑埋上地雷，等待鬼子“中招”。天亮后，日本鬼子的汽车缓缓驶来，雷长德和战友屏住了呼吸，等待汽车走近。“三、二、一，拉！”随之就是轰的一声巨响。拉响地雷后，雷长德立马和战友滚到沟里去。汽车被炸了，鬼子叽叽哇哇从车上蹿了下来，雷长德和战友瞅准了一个鬼子，扑上去将他打倒在地。“鬼子力气很大，我和战友两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的大盖枪抢过来。”雷长德说：“现在想想，也不是鬼子力气大，而是当时咱们条件太艰苦了，我们有时候三天都吃不上一顿饭，怀里就揣着那么点儿面，饿的时候吃一点，打仗基本全靠意志力。”

歼灭一个鬼子、缴获一件装备都会让士兵们士气大振，在麦丘战役中，胶州抗日队伍歼灭了20多个日本鬼子，缴获了一个“小钢炮”，提起这场战役，雷长德仍非常激动。

那时，敌人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对武工队的战士们进行包围扫荡。有一次，南海第一武工队在姚家屯村潜伏的时候，遭到了敌人的包围袭击。战友们立即向村外撤退，刚跑出村子，鬼子就开枪了，打死了十六七名战士，据老人讲述，当时的八班长十分英勇，敌人打了他好几枪，都被他来回翻滚躲过了，敌人骑的战马追上了他，反过来用嘴啃扑他，机智的八班长抄起手榴弹塞到了马嘴里，将战马炸死了。

一起出生入死，战友们的情比金坚。有一次在挪庄作战时，战友于锡俭（音）被敌人的子弹打破了肚子，鲜血横流，连肠子都淌了出来，“我把他的肠子塞进肚子里，推进了麦糠里，才捡回一条命。”雷长德回忆说：“打不死就得救着跑，我们是生死之交。”

那时候我们的腿很快，队里还有“飞毛腿”，攀爬楼房如履平地……老人讲的字字句句，比电视里演的情节还要精彩百倍。

资料记载，南海第一武工队的战士们多次胜利地完成护送干部、文件、枪支弹药等任务，善于游击战的他们在歼灭日军工作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被日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眼含泪

日军侵略事实残忍至极

其实，在雷长德参军不久，就被村里“保长”揭发了，伪军将他的两个弟弟抓到卧龙庄，活活用石头砸死了。

“听说，当时我三叔没死，但是被打得全身筋骨都断了，三叔很有毅力，爬出了庄，可惜在路上又被村民揭发，坏人返回来把他折磨死了。”雷长德的女儿雷秀林虽然没见过自己的二叔和三叔，但提起这件事仍眼中含泪。

被敌人抓到的战士都会受到惨绝人寰的折磨。有一次，几个战士被敌人抓走后活埋了。还有一次，12名战士被敌人抓去了，残忍的鬼子就往战士们嘴里灌火油，灌进去以后再用棍棒擀出来，这样来回折腾“取乐”，整整一个星期，战士们宁死不屈，忍受着这残忍的折磨。一星期后，南海第一武工队其他战士潜入敌人内部，将这12名战友救了回来。“所幸都还活着。”雷长德意味深长的说：“虽然都被折腾得不像个人样了。”

“日本人在我们身上犯下的罪，是记录不完的。”他说：“中国人的胜利，是用多少老一辈人的生命换来的，你们没受过这般罪。”

对于日本鬼子当年的罪行，雷长德没有多说，也许这段伤痛太痛，老人不愿再重揭伤疤。

心含情

重病之中受到照顾

五年前，雷长德住院时还经常会给人讲他们当年打仗的事，围观的人总是听得很投入，有时候也会跟着落泪。

日前记者前去探访时，雷长德病情严重了一些。需要长时间躺着，但老人还是坚持坐起来给记者讲述他记忆里的碎片。

1948年，雷长德老人因腿部负伤复员回家，回乡后与一位老乡结婚后，育有4个孩子。因为打仗期间身体受过巨大创伤，20多年来，雷长德几乎天天都要忍受皮肤的剧痛，老人告诉记者，他们曾经在大沽河附近三米多深的雪地里整整一夜，第二天被挖出来的时候身子都僵直了，身上被冻脱了一层皮，耳朵一掰就断了。后来一位司令员命令他们长跑，整整跑了一天，边跑边摸摸心口窝是否还热乎，多亏跑了这一天，老人和战友才活了下来，可是后来，就落下了这浑身疼痛的毛病。 

20多年里，老人开始时每年要住院疗养几个月，近几年则是长期生活在医院里了。雷长德的大女儿雷秀林是个十足的孝女，为了照顾老爹，雷秀林撇家舍业，天天住在医院陪床，伺候老人的起居衣食。“老爹的饭很轻，必须得打营养针支撑，俺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农村的，没钱的时候我借钱也给老爹打营养针。”雷秀林说，从小，雷长德就给他讲抗日战争的故事，老人的一些经历，她都耳熟能详了。而对于自己的老爹，雷秀林也非常崇拜，他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长期照顾老人的大女儿雷秀林告诉记者，雷长德老人已经卧床20多年了，身上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如今年事已高，尽管无法与人畅通地交流，但一提到那段冲锋陷阵的峥嵘岁月，雷长德老人仍然非常激动。

第三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知道老兵的情况后，对老人照顾有加。主治大夫认真为其制定了治疗方案，并根据老兵情况随时调整药量，为了减轻雷长德的病痛，大夫还为他尝试了多种偏方。雷长德太瘦，打针困难，经验丰富的护理人员总是耐心认真，尽量一次扎针成功。闲暇时间，医护人员都愿意来找雷长德唠家常，问问他需要什么。

除了皮肤疾病，雷长德还患有心脏等疾病。而曾经经历战争的雷长德性格十分坚韧，忍受剧痛从不呻吟，咬牙与病魔做斗争。

“我的战友一个个都走了，我能活到今天不容易，多亏了党和关心照顾我的人。你们年轻人更要珍惜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啊。”雷长德说。

（姜方梅 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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