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就在河对岸

□文顺燕

别人老问：“你的家乡在哪里？”我总说：“我家就在河对岸。”

我的家在河对岸，矮矮的瓦房，那是爸爸妈妈结婚时的婚房。

里边有一架雕花的木床，妈妈的嫁妆。一个木箱子，装着几床被套和几对枕头，也是妈妈的嫁妆。直到我出嫁，妈妈也没有舍得用。

曾经，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有时春光明媚，有时夏日炎炎，有时金秋飒爽，有时寒风凛冽，我从没有离开过那里——那里是我所有的世界。

后来，我上大学了，工作了，渐行渐远，瓦屋越来越小……

拆迁队来了，挖机从田间开出一条泥路来，直抵我的家门口。

几天工夫，矮矮的瓦屋坍塌了，再寻找时，只留下断壁残垣和倒塌的横梁……

屋前的池塘没了，屋后的竹林没了，屋前屋后绿色的田野没了，几代人喝过的老井也没了……一切都没了，只有脑海里那一幕幕的回忆还在。

转眼间，高高的楼盘立在了垮塌的瓦屋上。那里的村民散落在城里的角落里，我也不例外。

别人老问：“你的家乡在哪里？”我还是说：“我家就在河对岸。”

我在这岸的楼里住，一眼望见河对岸。

但，对岸的瓦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张照片也没有留下。

虽然，我在这岸的楼里住，但其实，我已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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