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翻修旧房子，大大小小的家具物件一直排到大门外。其中有一个陶土的花盆，被丢在大门一旁，一蓬枯枝，被折的乱七八糟，花盆里里的土也干裂着。花盆在搬弄的时候大概被碰撞

□刘东华

刚开春的时候，我住的小胡同里，有一户邻居翻修旧房子，大大小小的家具物件一直排到大门外。其中有一个陶土的花盆，被丢在大门一旁，一蓬枯枝，被折的乱七八糟，花盆里里的土也干裂着。花盆在搬弄的时候大概被碰撞了，大大的豁口，让人看着刺眼。等房子翻修好之后，家具们又回了家，只有这花盆还在大门旁丢着，大概是因其笨重，又残缺了一块，不愿意搬进去，又没及时丢掉。

转眼天气回暖。那乱纷纷的一蓬枯枝上，好像一夜之间绽开了花朵，金黄的迎春花，在整条胡同里分外妖娆。走近了看，那些被折的伤口还在，却丝毫没影响花的活泼，况且花的绚丽早就把枝条上的伤口深深地隐藏了。

一个看上去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残破花盆里，报出了今春的第一缕春色。

谁知道春天一来，树干的顶部，一丛光滑、青翠的枝条儿直窜上去，绿盈盈的叶片比之前还鲜嫩活泼的了许多，不几日的时间，每个树干的顶端都有了造型时尚的新发型，像一群走在街头的少年，青春、活力、朝气蓬勃。

那些大树被杀之后的伤口呢，曾经露着白森森的骨头，现在反而从伤口上焕发出无限的生机来。

伤痛，这种感受，在植物们看来，可能是不存在的。不然，为什么它们能从伤痛的地方开出花来，长出叶来呢。

几年前，我搬新居，有朋友很慷慨地送我一株盆景。盆景的植物是一株街头绿化带上常见的黄杨，灌木，但通过人工的培育，植于紫砂的托盘上，便有了不一样的视觉效果。看上去，好似远山含黛，林木苍翠，山泉、亭台隐约其间，兼具了该有的文化和艺术效果。

我曾经细细地欣赏这盆景，原来是黄杨的树干，在生长的过程一次一次地被束缚、修剪，粗壮的树干上满布刀削斧凿的痕迹。还有哪些细嫩的枝条，每一条都被硬质的铁丝固定着，它们为了完成一个完美的造型，努力弯曲着自己的身体。

在不断的伤痛里，黄杨完成了自己华美的转身。

我不是同情黄杨的被伤害、被束缚，而是从这种“无伤”的感觉，感受到了植物的生命价值所在。

受伤，可能是我们平时最敏感、最恐惧的问题，身体发肤，情感内心，或许不小心就被伤了一下。只是我们习惯了把疼痛感放大、延伸，本来很快可以愈合的伤口，或者很快消失的疼痛，一遍一遍地拿出来温习，以至于把小小的伤，养成了对自己身心的深深的伤害。

植物无伤，人活着，只为活的旺盛、精彩，不妨多些植物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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