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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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写者:

蔷薇自由撰稿人

□受访人:

佳人(化名)女28岁

□讲述方式:

电话

□讲述时间:

2017年3月31日

最重要的是她很善良。她知道我去她那里,就是一种逃避。可是,她从来没有说破,我想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大概和我现在差不多大小。有时候回想起来,她真是好耐性,不去约会男朋友,不去逛街,只是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陪着一个青涩、稚嫩,甚至有点呆板的傻姑娘聊天、看书。

她讲她的大学时代,讲她的初恋,讲她在元旦文艺演出时的精彩表现,我们坐在楼梯的角落,将她过去的岁月和着风雨谱成一首歌。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像现在一样爱你,直到永远

今年的冬天,真怪!

整整一个冬季,都没有一片雪花飘落。冬日的干燥,让我在每个清晨醒来时喉咙干痒。有好几次,梦见故乡下着雨,青峦雾霭,鸟啼婉转,掀开空山静寂的面纱。掀开的一瞬间,只见粉红色的朝霞涂满地平线,微风拂过,清凉如洗。

15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而她,是我最爱的,也是全校最漂亮的女老师。

漂亮仅仅是她的外貌,受欢迎却来源于她开朗、活泼的性格。每个周末,我都打着让她辅导功课的旗号,一大早就溜进她的宿舍。

周末的学校很是冷清,除了一个值班的门卫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我总是记得故乡的雨季,一直散发着一种清凉的味道,花香、泥土的馨香,还有饭菜的香味常绕在一起,弥漫在学校的上空。

每一次见她,其实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小小的节日。其时,母亲处于更年期,而我处于青春期,我们之间产生的矛盾不仅仅像两辆相向而行、飞驰而来的火车相撞的事故现场,母女相处,互不相让,感觉每一分钟都难以忍受。而面对她,就犹如聆听一首安魂曲。她宿舍的窗外爬满绿色的藤蔓,细雨浇在藤蔓的叶片上,泛着油绿的光芒。

最重要的是她很善良。她知道我去她那里,就是一种逃避。可是,她从来没有说破,我想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大概和我现在差不多大小。有时候回想起来,她真是好耐性,不去约会男朋友,不去逛街,只是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陪着一个青涩、稚嫩,甚至有点呆板的傻姑娘聊天、看书。

她讲她的大学时代,讲她的初恋,讲她在元旦文艺演出时的精彩表现,我们坐在楼梯的角落,将她过去的岁月和着风雨谱成一首歌。

我有时候会傻傻地想:她要是我的母亲或者姐姐该有多好,至少在我青涩的青春期,会有一个人温暖我慌乱、孤寂的心怀。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们一起看《乱世佳人》,里面经典的台词和桥段,都是我们聊天的内容。那是我们最爱的一部电影,结尾斯嘉丽那句话:“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让我至今不忘。

有时候走错了一步,就会离原来的路越来越远

15岁那年,我初中毕业,离开故乡去省城读高中。

同年,她辞去教师的职务,考上了公务员。

一开始,我们还会通信。我把每一封信都珍藏着。说实话,没有这些信的支撑,我可能会在孑然一身的城市里郁郁寡欢。每一次路过门卫室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希冀、一种期盼,继而,是一种盼而不得的失落以及第二天的期盼。就这样的周而复始的小情绪,支撑着我走完高中。

上大学之后,我们的交流渐渐减少。从她零落的来信中,我得知她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有家室。

对于爱情和家庭懵懂无知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这段不该发生的恋情,所以,只好选择沉默。大概我许久未回信,让她认为我轻视她的这段感情,甚至于轻视她的做人原则,所以,也渐渐不再给我写信。

后来,我断断续续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那些年的经历。

她和那个男人纠缠许久,最终让男人的妻子发现了。妻子觉得自己的身份受到威胁,跑到她的单位大吵大闹,不仅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语,还威胁如果不对她进行处分,就继续告下去,搞得她身败名裂、抬不起头。

单位领导息事宁人,将她调离了这座城市,安排到下属的一个县级单位。那个男人,重新取得了妻儿的原谅,回归家庭。

我不知道当日离开的她是怎样的无助,爱情本没有错,错的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所有年轻时所出现的事情,在若干年之后,或许,都会被当成一笑而过的故事。

上天没给你想要的,不是你不配,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与她早已断了联系。只是在偶尔翻看我珍藏的碟片的时候,《乱世佳人》进入眼帘,让我想起前尘往事。

春节没来得及回家,开春的时候,出差路过故乡,我耽搁了几天。

还是多年前的那个街道,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是那种亲切的味道。街边的小狗都悠闲地打着盹,在阳光的照耀下懒洋洋地享受岁月。

街角,一间茶楼在临街的拐角处摆着一个桌子,一个女人优雅地坐在那里,一杯茶、一本书,在时光里就犹如一幅油画般让人怦然心动。

走近了,竟然是她!

我屏住呼吸,打量着这个45岁的女人,素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清瘦的面庞隐约有几丝皱纹。可是,举手投足间,那骨子里的优雅依然还在。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傻呆呆的女孩,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我来。稍一迟疑,她笑了。拉着我的手坐下,略略地停顿后,她在风拂过面颊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不要把别人想象的对你自己很忠诚。”

所有的一切,就让这句话牵引着回到了过去。

《乱世佳人》依然还在,还在她的生活,她的思想,她的灵魂里,只是经历了那样的情感挫折之后,她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看到我探寻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慢慢地说:“上天没给你想要的,不是你不配,而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她至今未婚,大概心中坚信,会有更好的人在前路等着自己。或许,她真的超脱,赢了岁月。素净如月光的面庞,遗失在老城的街角,一个人的清寂岁月里,是不是把一生都用来等待那个最好的人出现?

我不得而知。

编者絮语:

一世茫茫,谁也看不清来去的路。人的一生,不过3万多天的光阴,该遗忘的,该珍惜的,能看懂的,还糊涂的,都会尘封在那个叫过去的罐子里,只等故事,马不停蹄地经过。

吕玲霞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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