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元
人类步入全球化后,文学面对的挑战层出不穷:娱乐的戏说、市场与资本的捆绑、手机阅读的挤压,已让文学左支右绌,尽显疲相。而今,你能设想某一日“机器人作家协会”诞生吗?这不是天方夜谭,而是机器人们“投向”文学的一纸“战书”。
大约五十年前,罗兰·巴特曾有“作者之死”的预言,世人也只当惊人之论,听听而已。而当人工智能横空出世,为“作者之死”的可能性,提供了硬邦邦的地基,问题便非同小可了。作家的焦虑,以幽默方式表达出来:有人说这种“机器人作家团体”也并非一无是处——比如,不用担心文人相轻,江郎才尽;如此,作家不会自我膨胀,诗人不会自杀;还可免去与名利有关的文坛躁动现象,那类走关系求排行、送礼跑奖、立碑修馆之风也会随之大减。
调侃归调侃,事实却有些冷酷无情。继卡斯帕罗夫大师对“深蓝”的俯首称臣,不可一世的李世石九段又被“阿尔法狗”杀得没脾气。这类威胁已渗透到艺术界,一些机器人的画作、曲谱的拍卖价每每让一些画家、作曲家汗颜。人工智能对人类可谓虎视眈眈,步步紧逼,文学难道就能高枕无忧?
作家机器人的设计者可以不懂文学,却依托小说、历史、科幻等作品的海量数据,帮助操作者迅速成为“高产”作家。一些写作软件的素材库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写景、状物、叙事等方面应有尽有——而且,还能实施模块化处理,自动整合、生成新作品;分分钟内,一篇小说或散文即轻松搞定。更牛的“大作家”软件,设定了万花筒般的人名、地名、职业、语言、美女、帅哥、场景、巧合、爱好、特长、经历、梦想、个性、恋爱、伤病、误会、对手、配角、打斗、死亡等套路,有武侠、科幻、悬疑、言情等九种自动生成模板,不同元素可组合无数的结果——轻轻一点按钮,就可出现一个以假乱真的故事梗概;多点几下,每日可完成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并且对于内容中不合理的文字,软件还有快速定位、替换修改功能。
操作者只需点一点,就可“秒杀”殚精竭虑、字斟句酌的作家劳动,说起来无异于神话。这让为写《红楼梦》而“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曹雪芹,让终于写了部垫棺材的《白鹿原》的陈忠实,让把写作过程当作文学“求经之路”的迟子建一类“以血书者”,情何以堪。
不过,我还是认为,文学的真相永远取决于真谛。如同机器人下棋并不知道自己在下棋,写作软件也未必明白自己在写作。真正意义的写作,不是像玩魔方、下围棋或作曲那样——能以模块或数理推理等大数据为基础,分析出套路的游戏行为。就像川端康成指出的,文学艺术家“不是在一代人就可以造就出来的。先祖的血脉经过几代人继承下来,才能绽开一朵花”。
重复性与创造性之间的属性有天壤之别,诸如冥思、直感、顿悟、灵性、跳跃性思维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为人类精神世界所独有,不会被类型化、程序化的大数据取代;更有人格、悲悯、境界、价值观、伦理观,其之幽远、深邃、浩渺、神圣,属于作家主体构成和文学终极问题,是意义的“结”,核心的“魂”。
冰冷的机器人成为“作家”,也仅仅在技术、理性和逻辑等层面成立;而在一些软性的、静虚的元素领域,机器人超越人类几乎不可能,要颠覆作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作家,更是无稽之谈。说白了,写作不是纯技术活儿,它与人的内心世界息息相通;再尖端、超能的人工智能,也只能徒叹奈何。
(摘自《今晚报》2017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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