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
书名:《小念头:恋爱中的沈从文》
作者:赵瑜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沈从文这个人和中国现代文学史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自八十年代初开始,他的作品突然被一次又一次地再版,这个只有小学毕业的文学大师,这个曾经站在大学讲台上十多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作家,这个喜欢上自己的女学生执着追求的浪漫的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精神财富。沈从文的散文和小说都极尽了中国地方性叙事的温暖之美和率性之味。新中国成立以后,因为他的历史问题——历史上他曾经和胡适、徐志摩等人走得很近,又因为他也曾经和鲁迅先生发生过争执,所以,他一直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没有地位。
一九七九年,一个叫作荒芜的诗人发表的一首诗揭开了沈从文作品走向大众的序幕,诗是这样的:边城山城碧罗裙,小翠清歌处处闻。我论文章尊五四,至今心折沈从文。一九八八年,沈从文去世后,瑞典文学院的马悦然教授写了这样一段话:“知道沈从文去了,我很难过。想到他一生的境遇,更觉得伤心……最可悲的,中国年轻的一代根本就没有读过沈从文的作品……作为一个外国的观察者,发现中国人不知道自己伟大的作品,我觉得哀伤。”
沈从文所在的北京大学为内城,到了一九四八年年底的时候,北京已经被完全围困,北京城外的清华、人大都已经解放了,只剩下北大等城中心的一小块土地。国民党固守的部队没有办法,只好在东单公园附近砍伐树木,平整土地,临时建了一个飞机场。国民党的相关组织者给北京大学的朱光潜、沈从文等人均送了机票,是全家的机票。这是一个生死大考,瞬间的抉择关系着一生。经过慎重的思考,沈从文决定留下来。朱光潜也留了下来,他们是为了下一代。
然而,一个人的生活史总会给个人的内心留下阴影。沈从文的阴影在新中国成立以后被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扩大,他感觉到他正一步步远离自己内心的写作。
当时的文化氛围一片赤红,沈从文在刚刚建国不久就被郭沫若划定为“桃红色”作家。文中斥道:“特别是沈从文,他一直有意识地作为反动派而活动着。”这个封号像一个暗喻一样把沈从文的内心洞穿,有好长一阵子,沈从文的精神出现了混沌,总感觉有人要暗杀他。
当时,全家人天天坐在一起开政治会议,批斗沈从文的孱弱和不积极进取。这种被家庭和社会孤立的感觉让沈从文有厌世情绪,一九四九年,沈从文曾两度自杀,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全家人都觉得,他有必要去精神病医院休养一段时间了。这样,沈从文在北京的某精神病医院休养大约有半年的时间,终于“思”得了结果,向现实投降,写了一篇同意“为人民服务”的宣言,发表在报纸上。
沈从文是一个有独立精神的文人,不管他自己如何称自己是一个乡下人,但他的阅读,他的积累,以及他的社会阅历,都已将他堆积成为一个知识分子。他做编辑,或者在大学里讲课,这些审美的训练,激发了他的判断能力。所以,才有了他独立自主的批评意识。比如他曾多次批评胡适去做官,要知道,胡适可是他的大恩人。还有呢,就是在鲁迅如日中天的时候,沈从文也曾就“京派与海派”的问题,与他打过笔仗。
说到底,沈从文最最春风得意的,依旧是恋爱的成功。自一九二九年的单恋开始,至一九三〇年的苏州探访,再到后来终成眷属。一九三四年,婚后第一次分别,在小船上,他在情书里给张兆和写道:“说句公道话,我实在是比某些时下所谓作家高一筹的。我的工作行将超越一切而上。我的作品会比这些人的作品更传得久,播得远。我没有方法拒绝。”(《从文家书·湘行书简》)这样子吹嘘,除了表达亲昵,还有抛开了过去封闭懦弱的念头,因为有爱情来滋润,他也可以打开自己,从容一些来面对各种赞誉或讽刺的意味。
张兆和是沈从文灵感的源头,在《湘行书简》的很多封信里,都表达了这样的意思,没有张兆和,他写不出那么多动人的文字,正是在这两个人的恋爱中慢慢生出了健全的关于爱的意识。于是,就有了这本《小念头:恋爱中的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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