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让人动容的事有很多,有时候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让我们感动。文学,就是这样一个名字,神秘、荡魄。
不少新闻媒体都辟有文学栏目,多以“百花园”之类作为代称。练笔的人能够跻身此园,寄托心志,引以为荣。可我是不敢以此自诩的,倒不是谦虚,而是因为确实差距太大,甚至还有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呢。
文学的功能、文学的启迪,我能够感触、感知,文学的“审美意识形态性”我也能够感染、感应,却经常一知半解,囫囵吞枣。从不敢高谈阔论,怕人家深问。比如,是艺术创造了文学,还是文学创造了艺术?二者是母子关系还是孪生姊妹呢?我就只能咿咿呀呀,哈哈,哈哈。
有一句,说一句,是科学家。有一句,说一百句,是教授。而有一句,能说成一万句的,肯定是文学家。比如,唐诗中的名篇《春江花月夜》九韵三十六句,被一位当代著名学者解说得头头是道,栩栩如生。他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六页纸,天文地理,宏微巨细,千里纵横,江天一色,浮云小舟,静谧浪漫,诗歌风神,清丽朗健,风物花草,温馨和谐,梦幻朦胧,美轮美奂,气调清新,格调清越,由月色、海潮、生命、活力、情思,营造了磅礴深邃的美学意蕴,可谓浓墨重彩,呈现眼前的是“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壮阔图景。我读得心驰神摇,周身激荡,实在是爱不释手。
这,便是文学的魅力。
鄙人不懂文学,只是凭一种感觉。跟着感觉走,即感即作,有时一股脑地写在手机上,往往一气呵成。重视现场感,善于捕捉细节。不信?现在就给你展示一段曾经在火车上观察斜对面一位乘客时信手写下的文字: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略施粉黛,白皙的瓜子脸,齐肩发束,梳理整洁,似乎不是刻意烫发,很自然的那种黑色。上身披着乳白色开司米状的无领衫,宽宽松松,衫前偏左的腹部,有一枚橘红色枫叶,脖上戴着红头绳,绳上缀着几颗小珍珠。两个袖口挽着,露出纤细圆润的小臂。左腕上套着一道红绳线,线上穿着一颗小象牙和一个绿白相间的小玉球。下身是黑色带绒瘦腿裤,小膝前镶有一截皮革。脚穿一双米色中跟宽口皮鞋,很随意地坐着。身上斜挎着一个黑皮包,包的外侧是羽毛状的配饰。另有一花包置于座位内侧。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塑料小桶,装着几十个鹌鹑蛋,置于花包前端的托板上,过一会吃一个,过一会吃一个。只见她轻轻地叩开蛋壳,将瓤子轻轻地送入红口,轻轻地嚼着。还有一罐八宝粥,一个葫芦状的玻璃瓶装着清水,置于桌上。不一会,又以小勺舔着粥,之后饮一口水,又饮一口。偶尔皱一回眉,轻轻咳嗽一下。
始终没与任何陌生人说话,不时地向着窗外,托着腮,她悠然地望着前方,偶尔瞟一下手机,轻动玉指,拨着小键,嘴角露出淡雅恬适的笑颜。
蓦然之间,一个余光扫来,分明是一种警觉,她发现了有人正在注视着她,愣了愣,于是起身,离开一会儿,迅速摆脱这种意外。
从她的背影看去,海拔大约168厘米。
我能感觉出这是一个经常旅行,家境和自身职业都不错,颇有主见,不俗而干练的娇娇女。倘若仅仅是类似的现场抓拍式,于文学手法而言显然不够,还须注重内心世界的挖掘。这里不妨拿自己开涮:
曾经拥有阳春的繁花似锦/也遭遇过烈夏的急火攻心/宁愿做深秋的飘梗残荷/绝不沦落为严冬的枯枝死藤/谁说秋风无情/风儿吹皱碧色心湖/涟漪阵阵/漾动的正是晚霞的红韵/谁说花自飘零/花期总要流逝/即使无叶的躯干依然深埋着一枚春根/其实我早已逃出凡尘四季/融入苍穹/成了蓝天之下一朵洁白的云。
自我解嘲,给自己打气,能否算是一种超脱呢?
有时,我也想学学人家的高屋建瓴,堆山造海,一波三折,荡气回肠,来点高度和深沉,释放自己的高亢、洒脱、执著、艰辛、惊愕、委屈、不解、遗憾、伤感、窘迫、挣扎、失落、无奈、隐忍、冷静、淡定、自然、愉悦、春意、豪情、浪漫、陶醉、神思、吟咏。比如,骄阳似火,我会赞美太阳真敬业;比如,有人正在发呆发愣,我会断定他正在遐思,放飞梦想;比如,油菜花被风吹得摆动起来,我会说油菜花如妙龄女郎,显着小蛮腰,翩翩起舞,含着羞涩,又带着招摇;比如,好好的一片农田荒芜了,我会说土地喊疼,杂草梦见了她的尖叫……
可我毕竟只有半瓶醋,甚至不到半瓶,有时候摇摇晃晃,晃得懵懵懂懂、迷迷瞪瞪,晃得长吁短叹,不切实际。偶尔也侥幸地晃得满满当当、频频发光,不知是泡沫,还是光环?虚幻之中,有点不知文学为何物了。
李敬泽大师说过一句通俗、包容而富有哲理的话:“杂花生树才是我们文学生活。”据此,似乎找到了行动指南,我也想乘机发挥一把。
如果,文学是心,那么,我就是热血。在心里激涌,在脉管里奔腾,暖遍全身,迸发一股股强劲的动力。
如果,文学是太阳,那么,我就是夸父。管它天多高,地多厚,管它何时能够到达,只需要现在就出发。至多是在太阳岛上歇个脚,沐浴阳光雨露,看松花江水波连波,听那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已然唱不尽美好的新生活。
如果,文学是月亮,那么,我就是一只爱情鸟。张着翅膀,悠悠寻找。抖动着浪漫,编织着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让你忽忽悠悠,飘飘渺渺。让你想入非非,专在月色下逍遥。你若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只是我爱的人又飞走了,爱我的人她又没来到。你说这月光究竟是陷阱还是月老?
如果,文学是船,那么,我就是双桨。只要荡起双桨,迎面就会吹来凉爽的风。水中的鱼儿追逐着我们,和我们一起尽情欢乐。
如果,文学是海,那么,我就是冲浪的人。海上的浪花开了,我才到海边来。你不爱浪花,你就不会来。我踩着冲浪板,在飞浪里起伏穿梭,努力跃向成功的那一刻。
如果,文学是糖,那么,我就是糖坊里的小徒弟。跟着大师傅学习熬制糖稀的技艺,好想学得真经,熬制出一桶桶清雅甘甜,奉送千家万户。顺带熬点南方黑芝麻糊,让你吃完了,还直舔碗底。
如果,文学是药,那么,我就是李时珍的门童。为你引路,协助你挑挑拣拣,愿意尝遍苦味,拣出你的需要,把这副苦药,做成药膳,煲成心灵鸡汤,治病又养颜。草木种种,个性鲜明。我乐意给你介绍一种中药叫“独活”,可治关节痛云云。这一招,我是跟张梅老师现学的。这种“独活”,隐居于深山老林,叶子青碧,碎花如伞,茎梗泛紫,娴静低调而普通。但它的根粗壮遒劲,就凭着这根发挥药性。接触它,你会发现,外表看,像一位负笈求学的文弱书生,可内里却透着股执拗劲儿。我还要虔诚地追随她的境界,从而理解这种独活的意义:慢慢历史长河中,不乏有独活的人,或者说,独活是一种文化气息。独活的老庄,独活的屈原,独活的陶渊明,独活的陆羽,独活的竹林七贤……历史的风尘里,他们卓然而独立。
我想,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文学总是能够独活的,那么,所有骚人墨客是不是可以独活的呢?大概是吧。
而王蒙说,文学,比生活更迷人,比青春更永久。文学是一堆素材,是一堆橡皮泥,长短粗细,任你揉捏,全凭作者的境界和手艺。可我缺乏这手艺,就难以有像样子的塑造。我的信笔涂鸦之作,从不敢称之为花,只能称之为草,而且是小草。我当然知道没有花香,我更知道,永远也赶不上树高。但我从不寂寞,从不烦恼。因为有春风我就会绿。因为总有阳光把我照耀。河流山川,我要感谢你,我要感谢大地总把我拥抱。
我的境界,也只能是平和、沉静与独自。即使解甲归田,我也不敢沉醉于滚滚红尘。平和,源于曾经有过急风骤雨;沉静,源于曾经有过浪遏飞舟;独自,源于曾经有过清醒的追求。
多年来,总是静静地“琢磨”,不停地动笔,并非为了追求成为那种公众意义上的作家。我只埋头开垦自己的心田,在这田里种点瓜果菜蔬,种点花草,并在埂边栽几颗风景树,日日徜徉,自静自享。还在这田里挖塘,为的是能在这塘里游泳,扑腾着我的兴奋,释放着时常按捺不住的写作冲动。
没多少见识,只在自家田埂上转悠,在自家池塘里摸鱼摸虾子。能够增加情趣,填补生活的,大概只能如此。因而我默默地绕着塘埂和田埂不停地走,在这里,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至少不需要戴着任何面具。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规矩或完美的习惯,而我却愿意就这样强迫自己。
写作是一坛老酒,醉了自己,也醉了别人;写作是一种麻药,会让你失去对加官进爵、金钱美色及其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知觉;写作是一杯开水,坚持饮,久而久之则润心养人。
我用脚步丈量着人生。走向深度,需要坚持,也需要独处!褪去了三十载的橄榄绿色彩,又披上了已达几个春秋的藏青蓝,脚步似乎还是那般矫健,尽管深知岁月不饶人。19岁入伍,49岁解甲,而今稍稍踮着脚尖就能望见花甲的门槛,其间的业余笔耕之路也已走了三十又几年。
时常徜徉在江畔青堤,读之被江水拍打了千年的感受,缘着流水寄怀。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一种精神的象征。而我,终究拗不过岁月,挽不住年华,却又不愿任其消散。
可我普通一兵,能留下一点什么呢?唯有揣着曾经拥有的军中绿色与活力,举手向八一军旗致礼;唯有捧出几本集子,借文学这个火苗,升腾对山河、对祖国、对家园的爱恋,使生命的礼花,熠熠不熄。哪怕是一个脚印的折射,哪怕是一段年华的背影,哪怕是一季耕种,只收了几把稻子,也比颗粒无收要好得多。
记得《荀子》有言,像子贡、季路这样的普通人,何以成为天下列士?乃是受了文学礼仪的教化啊。这种教化,是一种传统。这种传统,是活着的隐喻。这种隐喻,就是生生不息的血脉。它可以不断地生出新的景致,新的气息,新的眼力,新的能量。
所以我敢说,文学,无疑拥有太阳的质地。这是一份最高价值抑或最基本价值,我已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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