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夏天,我和亲戚一起去杭州打工。那是一个叫作太极的箱包厂。对于刚从学校出来的我来说,月薪1000元真的是很满足了。工作落实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村东头的小店里打个电话,当母亲气喘吁吁地赶到后,我听到她激动地说:“好,你不要操心家里的农活。”父亲去世后,家里的农活全靠母亲,我仿佛看到母亲在烈日下独自吃力地拉着板车的画面,禁不住喉头有些哽咽,急忙对着电话说:“娘,您放心,我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
在箱包厂每天上班的时间虽然长,但不用在阳光下曝晒,工作量也不是特别重。我在压制箱包的车间,负责定型,感觉还挺好的。早晨开工之前,我们几个男工总是习惯性的站在厂门口,看着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孩从门口经过,有的吹着口哨,有的喊着“美女”。偶尔也有胆大的女孩回头张望,那货又说:“看啥?又不是喊你。”搞得女孩很尴尬,脸红红的跑过去了。
平淡的日子没维持多久,我出事了。那天早上,一个工人请假了,我被临时调过去帮忙。由于我操作不熟练,脚踩到了机器的开关,手却没有能及时抽出来,等到机器被打开的时候,我左手的手套已经被轧进骨头里。
值班长叫了车,一个工友用手攥住我的脉搏,扶我坐到车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医院,我像傻子一样,看着路过的人,有人看着摇摇头,有人漠然视之。值班长去给我办理住院手续,工友跑去找医生。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右手使劲地攥住左手的手腕处。突然之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是在父亲去世后的三年里我第一次流泪。我在想:我才22岁,如果成了残疾人,母亲知道后肯定会接受不了的,而我该怎么面对今后的人生?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小伙子,坚强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大约30多岁,是外科的护士长。我停止了哭泣。动手术的时候,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给我打了麻醉针后,我睡着了,一觉睡了四个小时。醒来后我发现左手已被打上石膏,正在输液,接着我被送到了病房。医生看我醒了,冲我露出微笑:“左手食指和中指粉碎性骨折,不过手术很成功。”没过多久,亲戚也匆匆忙忙赶来了,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我重新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手上的石膏还没拆除。我看到了母亲,她的眼里泛着泪花,可能是怕被我看到了,她赶紧用衣袖擦去,她擦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母亲听人家说喝排骨汤可以让我早日康复,她就把炖好的排骨汤都放到我的面前,不让弟弟妹妹喝,自己更是不舍得喝一口。在亲人温暖细致的呵护下,我变得坚强起来。拆掉石膏后,按照医生的嘱咐,我每天慢慢活动着手指,从不敢懈怠。等到秋收的时候,我用左手手掌和右手合力,居然可以搬起100斤重的一袋黄豆,当时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不是废人,我用残缺的手指一样可以撑起一片天空。
后来,在三舅的帮助下,我进了县城的纺织厂。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我每次做事前都会先看看有没有危险,许多年来一直如此,我不想再看到母亲伤心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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