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飞
提到老师,我第一个想起小学五年级时的张荣科老师。提及张老师,我最先想到的是一个傍晚和未在村小完成的五年级。
那个暮色渐浓的傍晚,已经前往乡中心小学读书的我去找张老师。彼此问答完了我在新学校的情况后,他从破旧的抽屉里取出一叠报纸,我看了一眼,竟然是连续数期的《少年百科知识报》,在乡小的报架栏里见过,不料,他也有。我边翻阅边听他说:“你们现在正处于吸收知识的关键时期,我在年前专门去邮局定了这份报纸,打算作为你们这学期的课外读物,开阔眼界。虽然咱们是乡村小学,生活、学习条件比不上城里,但在学习上千万不能落后。哪知,收到报纸时你们全都离开了。你喜欢的话,多看看。”说完,他叹了口气。
我默然。这是一份内容有趣的报纸,可现实一点也不有趣。
张老师是我们村小第一位大学生老师,在这里可谓是明星。初来时,他教授比我们低一个年级的学生,因为平易近人地和我们一起打乒乓球而熟识,几个小伙伴经常跑到他的寝室里谈天说地,仿佛是一种优待和特权,颇引以为豪。
当初我们读完四年级时,按照惯例应该到二十里之外的乡中心小学就读。在作别之际,忽然传来惊天的好消息:我们这一级可留在村小读五年级,因为有一位大学生老师!自此,张老师正式成为我的班主任,兼各学科老师。
学识丰富的他教书手段与众不同,讲解深入浅出,总能找到不同的办法解决同一个问题,还别出心裁地把全班同学分成几个学习小组相互比拼。奖品是作业本。在数学课本上学到标杆测量法后,他让我们自己动手制作标杆,以组为单位测量操场的长和宽,看谁更准确。即使是形同鸡肋的体育课,他也严格照课程表执行,而且绝不将之当作休息时间,总是认认真真地准备、安排,或者赛跑或者做集体游戏,以保证锻炼效果。每当此时,张老师会一丝不苟地换上回力运动鞋。
非但如此,连课余生活都变得有滋有味。以往无非是丢沙包、跳绳、扇纸牌等,老师从不会过问。张老师却主动贡献出一副象棋,放在教室里供我们课余时对弈。先是有两三成功力者上阵,不会者围观,久而久之自学成才,趁高手不在时过一把瘾。我便是这样学会下棋的,只是棋艺不精,没人愿意跟我玩。有了他带头,跳棋、军棋齐齐流行开来。
当然,还有绝大多数同学无缘得见的报纸。在张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班级的成绩在同乡学校里位列前茅,家长们无不交口称赞。他真是一个特别的老师,受人尊敬爱戴。
特别舒心的日子总是很短。谁都未料到,它短得只有一个学期。
五年级下学期开学前,我们被通知去乡小报名。原因不明。村小历史上的第一届五年级也从此夭折了。
我们走了,张老师留在学校继续带低年级的学生。没几年,由于生源锐减,多所村小撤编。张老师并非正式教师,只得自谋出路。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他成为了邻村某户人家的女婿。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曾在张老师的寝室里看到过一份手写的稿子,是他的心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三尺讲台是我的战场,粉笔是我的武器,面对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我明白自己肩负着传道授业解惑的重任。哪怕未来分外迷茫,我也要无比坚定地走下去,甘愿做一支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孩子们的前途。”
幸得这样一位老师,有没有在他的讲台下读完五年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世间姓张的老师那么多,但令我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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